有好几分钟，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那些难以自控的情绪渐渐收敛，理智终于归位，一时之间，陆良恨不得把自己嘴封上，继而狠狠朝脸上扇两巴掌，这种事情，竟然……他偷偷的觑了一眼虚无，发现她也正在看她，两人目光相触，虚无先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糟心。
“我…”陆良同样撇开视线，他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他看起来很紧张，同时又觉得很可笑，
六千多年了……
六千多年对这个人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知道她心里只装着下一个山圣，可陆良还是会执迷不悟的有那么一点奢望，觉得她累了倦了兴许会回头看看，觉得在极寒之地陪胖她三千年的还不错，或许真的可以陪伴。
可毕竟，奢望终究是奢望，因为知道遥不可及，才有了痴心妄想。
陆良苦笑了一下，既然都已经这样，不如干脆就摊开讲：“虚无…我…”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虚无偏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她看了陆良一眼，撇撇嘴道：“我腿断了，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很怪？”
经她这么一打岔，陆良满腔的真心实意被尽数压进了嘴里，可他还没来得及失落就被虚无的话吓到，虚无是戾气所化，传说她与天地同寿，即便受伤也能在转瞬之间修复。
陆良刚刚亲眼看见她从自己体内抽出一魄扔出去挡夜来，这人从来不拿身体当回事，抽魂魄跟拔萝卜一样丝毫不皱半分眉头，现在却很是闹心的跟他说腿断了。
也许闹心的并不是腿的问题。
陆良站起来想过去瞧瞧，可他刚刚站起来就发现了不对，他体内的真气像是变成一滩死水，无论自己怎么调息，丝毫没任何反应，这种情况下，他好像也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陆良：“这里不能让真气流转。”
“嗯。”虚无勉强站起来：“我们好像掉进了谁的意识里，真妙，这也能中招。”
虚无对意识可谓是非常有经验，不过她三千年也没有吸一个人进去，在白桦林打一架就中了奖，这等‘好’运气也就只有虚无当之无愧了。
陆良：“这是谁的意识？”
“不知道。”虚无看了他一眼，又慌忙移开视线，干巴巴的说：“你打算让我单腿跳吗？”
这腿断的太会挑时间了，如若平时虚无还能因为陆良的正经调侃他两句，现在好了，反倒是她绷起脸，把自己装的很正经。
陆良愣了一下，才注意到她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左边，右脚尖微微点在地面，多用一分力都不十分不情愿，这位连路都不愿意多走的祖宗，哪怕刚才陆良对她有了逾矩，她也抬着下巴不动。
陆良无声的叹了口气，也不询问她的意见，直接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去，意思显而易见，我背你。
虚无站在他身后矜持了五秒，然后毫不犹豫的爬上了他背，可这位祖宗，上了背也不知道散什么德行，挺直了腰非得跟他保持一定距离，身体在陆良的背之间恨不得隔出一道天斩鸿沟出来。
这绝对是故意的。
陆良：“……往哪走？”
虚无：“随…咳便走吧，这里分不清东西南北，如果是有人特意把我俩弄进来，肯定会出现的，不急。”
这位看起来永远都是悠然懒散的祖宗就因为刚才的wen，难得连说话也透露了一点不自然，陆良记得，她刚才是愣怔的，但并没有第一时间推给他先送一掌，说明虚无并不排斥，只是不太想面对。
一直以来陆良都知道她心里有位谁也替代不了的圣人，所以即使陆良对虚无有非分之想做的更多的也是隐忍克制，昆仑山圣，何等尊贵，怎能是他可以媲比…可即便这样，后圣人也会流露出不为人知的憋屈，他对虚无的感情肯定不比山圣少，如果可以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生命留住她。
可这世上总有那么个先来后到，然后把后来者的一份赤诚之心毫无根据踩了下去。
“怎么？”
虚无见他半天不动，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