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晴初将汤公公请到一旁,压低声音问:“公公既拦着姑祖母,又为何会替殿下传话,让小女无论如何都要劝姑祖母出手救我爹爹?倘若姑祖母因此得罪了朝臣,那以后朝臣们联合起来,姑祖母要如何自处?”
汤公公凉凉看着她:“难道在郡主眼里,太后娘娘得罪朝臣,比救郡主的父亲,还重要吗?”
萧晴初眉头微蹙。
她自来最受不了这些太监们阴阳怪气说话。
以前她对眼前这人尊敬,那是因为他是太后娘娘的亲随。
可现如今,他明明是太后娘娘的人,却在为太子办事,萧晴初打心底对他有了几分轻视。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汤公公若不愿说,那我自去东宫找太子表哥问便是了。”
汤公公见状,赶忙伸出拂尘一拦,极快说道:“熠王此番搜查承恩公府,是想夺太子之位,如今这等情势,太子身上绝不能被泼上脏水,唯有太后才能将此事一力压下,就算太后得罪了朝臣,朝臣也不敢把太后如何,再说了,万一有事,还有太子殿下在顶着。”
说到此,他身子往下压压,在萧晴初面前做出谦卑的态度:“还望郡主知道,太子殿下这么做,都是为了郡主。唯有太后出面,才能妥帖救下世子,太子不忍郡主有一点点的伤心难过……”
这番话,和这态度,让萧晴初心里十分熨帖。
她颔首:“本郡主知道了,一切有劳汤公公。”
汤公公连称不敢,转身朝朱雀门走去。
*
汤公公带着穿成内侍服的暗卫,来到朱雀门外。
他二话不说,直接甩了拂尘,说出太后口谕,示意暗卫上前抬人。
京兆尹周治花了这么大心思,当然不能让人把萧敬成这么轻易抢了去。
“汤公公,使不得使不得。”
周治赶忙拦在软轿前,高声道:“公公有所不知,世子昏迷之前,对二公子之死伤痛万分,让下官一定要查出真相来。
如今这么多大人在,自然要当着太后娘娘的面,让世子说出知道的真相,下官这才能把案子彻查到底。承恩公府世代忠良,又是太后娘娘的母家,今日出了这档子事,唯有当众澄清才能洗刷嫌疑,若公公就这么把世子带走了,朝臣们也不好交代啊。”
有他起头,刑部、大理寺,和那些御史们,纷纷附和。
他们走到周治身边,挡在软轿前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意都是要当着太后的面,把承恩公府今日发现的这些事,掰扯清楚。
汤公公神色不动,垂目听着,听到无人提及太子殿下,他心下宽慰不少。
等到这些朝臣们,一个个把话说的差不多了——
汤公公把拂尘一甩,皮笑肉不笑道:“周大人、各位大人,咱家不过是仁寿宫里的管事太监,太后娘娘下什么懿旨,咱家就照懿旨办事。”
他顿了顿:“这懿旨可说了……只命世子一人进宫,若有人敢拦,便是抗旨不遵、格杀勿论。咱家看在各位大人都是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才没硬抢人,若是各位再不让开,那咱家为了交差……就不客气了。”
在场的朝臣,都是铮铮傲骨的读书人,怎会被个太监三言两语恐吓住。
他们非但没人让开,反而个个都对汤公公怒目而视。
更有甚者,直接高声直指承恩公府有不臣之心,太后娘娘此举,是妄图包庇承恩公府。
汤公公眼眸低垂,唇角一勾,默默退后两步,对着朝臣们道:“既然各位不放人,那咱家就只能遵从太后懿旨,强抢了,若伤了各位……也都是各位抗旨不遵所致,得罪。”
说完这句,他朝暗卫眼神示意,暗卫们登时双手成爪,直接朝着那些朝臣,欺身上去!
这些暗卫在来的路上,已经得了汤公公的示意。
是以,此番虽然徒手欺身上前,却用的都是杀招。
被暗卫欺近的朝臣,即便都是文官,也能清晰感觉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