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楚信听见这句话,明显一怔。
很显然,他先前根本就没有要救人的打算。
而现在,被楚熠这么问——
楚信飞快思索几息,突然,他似想到什么,眉心微动,忖度着道:“父皇此番昏迷不醒,实在有些蹊跷,太医也验不出什么,若父皇果真如我猜测那样,是为了解开三十年前的毒,才会出此下策……相信,只要能想办法解毒,就能将父皇救醒。”
末了,他抬眼看向楚熠,面露踌躇:“只是……父皇中的毒,只有白信嫡裔能解,为兄知道,你对沈姑娘动了真情,必不愿让她以命相换……不过也无妨,父皇既布下此局,想来也不会白白枉送性命,必会留有后手。”
无形中,楚信把皮球又踢回到了楚熠面前。
救,只有沈姝才能救。
若你不愿让沈姝救,也是你决定的不救。
“哦?”楚熠剑眉微挑,淡淡道:“我只听说,九转还魂汤只需用白信嫡裔的鲜血做药引,不会伤人性命。皇兄又怎会说出‘以命相换’这种话?”
此时此刻,他看着楚信那张向来温润敦厚的面容,再听他口里说出来这些言辞陷阱,心底那些冷怒,早已被失望所取代。
楚信听他有此一问,心中早已准备好腹稿。
他肃容回答:“实不相瞒,为兄年幼时候,曾在皇祖母宫里听说,老承恩公当年在药王谷剿灭白义余孽时,搜出一个药方,名曰还魂汤。原本这还魂汤可以完全解开父皇身上的毒,只是,所有人都认为,白信并未留下血脉。”
说到此,楚信顿了顿:“再加上,那方子太过霸道,老承恩公便不曾拿出来过。为兄得知父皇昏迷,刚从皇祖母那里求来了方子,只要沈姑娘配合,想必……定能将父皇救醒。”
楚熠听他说到还魂汤的方子,眉心微动。
说不心动是假的。
毕竟当初父皇给沈姝的白信手稿和医书,被人调了包,是假的。
有能力调包,又不会被父皇察觉的人,便只有周进喜一个。
而能指使的动周进喜的人——
不是眼前这位皇兄,便是仁寿宫里的太后。
他们既能将医书和手稿作假,那么想必真的也在他们手里。
楚熠并不担心,太子交出的方子会是假的。
一来有暮和与沈姝在,假的药方,难以逃脱他们的眼睛。
二来,太子此番说这么多,明显是别有它图,以楚熠对太子的了解,他既想钓鱼,便不会下假饵。
楚熠本就手握重权,眼下在他看来,当务之急并非扳倒太子,而该是救醒父皇。
只要父皇能苏醒,一切事情相信父皇自会定夺。
思及此,楚熠站起身,面无表情睇着太子:“那药方便是九转还魂汤?有谁验过?可是真的?”
楚信眸光微闪。
“想来应该是真的。”他佯装回忆地道:“听闻当年太医院院使李唯忠,为父皇疗毒以后,也曾看过这个方子,说倘若父皇再毒发之时,或可一用,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三十年……”
楚熠打断他的话:“药方在哪儿?”
“在我宫里。”
太子眼眸微垂,掩下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四弟若想要,我即刻派人回去拿,送到四弟府上,可好?”
楚熠深深看他一眼,淡淡地道:“倘若敢骗我,你知道后果。”
说完这话,他转身大步走出了太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