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屠晚归,担中肉尽,止有剩骨。【】途中两狼,缀行甚远。屠惧,投以骨。一狼得骨止,一狼仍从。复投之,后狼止而前狼又至。……
狼亦黠矣,而顷刻两毙,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两三百字的《聊斋》小故事,被孙子明娓娓道来,松下听完翻译,脸不改色地轻轻拍掌,赞叹道:“孙桑不愧是出身名校,连这样生僻的典故都烂熟于胸。”
孙子明两根手指拈起精巧的茶杯,扫了眼毕恭毕敬地跪坐在旁边的翻译,幽幽道:“这位先生,如果你是我的手下,早就被辞退了。”
翻译白脸涨得通红,双手伏地深深一躬,“孙桑,很抱歉,我没有学过这篇文章,只能按大概意思去猜。”
“ok,这是我们国家一个人尽皆知的故事,说的就是……”,孙子明又用英语慢慢地重复了一遍,才悠然道:“松下君,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象那位屠夫呢?”
头发花白的松下依旧神情自若,打了个哈哈,微微弯腰道:“孙桑说笑了,您是我们松下的合作伙伴,还是环球影业的大股东,我们怎么会连招呼都不打,就来这一出呢?”
“是吗?”
信你才有鬼,老子躲在新西兰当山民,不就是想淡化这事,让人不要总提起刑天社的底子吗?操,你倒好,给老子来这一手。不就是知道点刑天社的旧事,想讹人吗?三口组能发展到今天,又岂是那么鲁莽之辈?要是没有足够的利益,人家会在广庭大众之下,给自己来那一出?
孙子明不再说话,等着这老狐狸开价码,或者说是他和三口组一起开价,了断了这段江湖事。要说今天的事,背后没有三口组的利益诉求,鬼都不信!
……
孙子明与松下话不投机,光仔在东京一家酒馆里,也跟三口组五代目组长渡边芳则冷眉相对。今天的事,如果不给一个说法,就怨不得老子也不讲江湖道义了。
掌管着日本规模最庞大、实力最雄厚的暴力团的渡边芳则,此刻没有一丝江湖枭雄的气势,反而颓然叹气道:“郭桑,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光仔冷冷地扔下一句,“是吗?”
“哎,郭桑,我们三口组是在政府注册了的。当年左翼势力强大时,我们与政府之间有过交易,所以才能合法存在。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初的相互需要基础已经不存在了,我们自然要看政客们的眼色。我这么解释,您能明白吗?”
光仔眼睛眯了下,沉声道:“不是松下株式会社搞鬼?”
渡边芳则苦笑不已,“郭桑,松下社长确实派人来谈过,但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他们和孙桑是合作伙伴,还想着展开更深度的合作,如何会拆他的台呢?
我们是暴力团不假,但一样有许多合法生意,一样需要那些大公司的关照。如果没有别的原因,松下社长的要求,我们会想办法帮忙的。”
光仔不知道这个昔日的合作伙伴是否撒谎,但他知道必须马上回去,找自己大佬报告,可能事情非常复杂了。
“芳则君,我再重申一遍,现在我们社团不会沾染,那些不该沾染的东西,也会信守自己的承诺。好了,我先告辞。”
渡边芳则也连忙起身相送,“您放心,我们都是朋友,有些事只要说开了,都会理解彼此的难处的。还请您转告孙会长,我渡边芳则非常佩服他,今天的事实在非常抱歉。”
“谢谢”
光仔与渡边芳则握了下手,急匆匆地回到宾馆,立即和卢惠光检查房间。还好,没有发现不该出现的东西。
孙子明看着两人把每一个角落翻了一遍,才沉声道:“不是松下在搞鬼?”
“不是,我听他的口气,应该是有政治人物插手,但具体是谁,他没有透露。”
政治人物?孙子明接过光仔手里的烟,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迟疑道:“如果是政客,三口组的反常倒是可以解释得通了,但为什么呢?”
既然是政客,自然非常冷静、理智之辈,肯定也是出于政治利益,才给自己使绊子。如果对方要东南亚的利益,只有跟自己合作才能达到目的,而不是拆自己的台,想让公众把自己与黑帮分子等同。
既然不是东南亚,那又是哪呢?
国内不可能,那是自己的主场;韩国?也不可能,韩国人的排外,他们领教过,而且双方还有极深的历史恩怨;那就只有美国和远东了,那到底是哪一处呢?
美国也不太可能,他们美日同盟,自己在双方政府眼里,最多算是一条小泥鳅。最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俄国的远东地区,日本人或许想谋求那的利益!
可是,远东地区其实是控制在一帮远东官僚和远东集团手里的,连杨国忠都不能不顾他们的利益,自己怎么可能完全作主?
老毛子的排外,可跟韩国差不多,如果国忠不是有他们的血统,根本无法在远东地区立足,更谈不上能在那搞风搞雨。他们日本人,有那个信心取代自己这伙人?
想得头疼,孙子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又从另一个方向去推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