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沈春馆主的提醒朝圣途中必须三步一叩五步一拜,夜风出了韩城城郊后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件灰色披风披上,随后他神情庄重地拿出一块玉石滴上自己的鲜血,说也奇怪在玉石和夜风血液触碰瞬间玉石通体发亮刹是耀眼。这是一块朝圣石,是一些炼器大家特殊制作的器物,专门用来记录朝圣者行走的路程以及路线,因为做工特殊哪怕境界在高的强者也是仿冒不了上面的信息。
准备好一切,夜风按照事先预定的路线开始上路,他走的不是很慢,但却很沉稳。他向前行走三步,俯身跪俯叩首。向前走五步,夜风双手举过头顶,合十,再分开不放下,仍举于头顶,然后膝盖着地,胸口贴着地面全身拜伏之后再起身。夜风就这样每三步一叩每五步一拜向着前路而去。
朝圣是一个人向着心中最神圣的地方用最虔诚的方式靠近,朝圣的本身不在于目的地有多远,有多美好。而在于朝圣者本身的意志和信念是有多坚定。因为,朝圣的方式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去做,但是并不是意味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到达目的地。包括强大的修炼之人,如果本身没有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那么不要说朝圣千里,哪怕一里十里的距离都是一种莫大的煎熬,一种莫大的苦难。
朝圣路上的夜风的心变得很平静,他的目光只望着那前方的前方。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或许十里,或许百里,或许更多也可能更少。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有一个清晰的念头,自己未死,便是要走下去,直到目的地。他没有过人的天赋,也没有傲人的权势,他也不奢望自己能像那位传说中的强者风尘一那般可以朝圣三千里,只希望能走多远便是多远。
就那样,夜风抱着这样一个简单的念想,走了好久好久。直到某天,他发现自己的脚趾开始发痛,发现自己的嘴唇开始干裂,发现自己的发丝开始凋落。他才想起他已经走了两个月的时间,路过了大大小小的城池,遇见了行色不一样的人们。外面的世界很大,人很多。但是大部分人看见他那样的装扮,那样的行为,都像看怪物的眼光那般看着他。陡然间,他发现自己竟然和这个世界变得那么陌生,那么遥远。他有些动摇了,有些迷惑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坚定走下去,自己的身体能否坚持下去。
身上的银钱早已经花完,接下来每走一天,夜风都需要像是乞丐那般向着沿途的人们乞讨。每当人们用着轻蔑的眼神将凉饭和凉菜倒给他时,他从人们的眼里看到的是冷漠,看到的是嘲讽。
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夜风真的很想放弃,因为他的脚趾头已经开始发烂,每走一步都是噬心之痛。要知道他是武者境界的修炼之人,身体强于普通人十多倍。可是哪怕再健壮的身体经过这些磨难也是开始变得脆弱起来。而前面的路,好像看不见尽头,不管你走了多久多远,前面的前面总是还有更长的路。放弃的念头一次次不断冲击着夜风木然的神经,他只能一次次回想着东川临死前那个画面,回想着那个和赵宁儿分手的雨夜,回想着那个些王家恶仆的嘴脸。用这些回忆里的感受不断刺激着自己,不断鼓励着自己向前走下去,走下去。
又过了两个月。
山间林道上,一个人影走来,他衣衫破烂,浑身脏乱,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显得明亮无比。这人便是朝圣了四个月的夜风。
走了那么久,从最初的皮肉痛苦再到心灵的煎熬之痛,夜风已经痛的木然,现在的他像是台机器,潜意识里都会作出三步一叩五步一拜的动作,这段时间他路过了更多的城池,遇到了更多的人,受到了更多的冷漠目光。但是他却不像一开始那般在意,那般不自然。虽然大部分的普通人不能理解他的行为,他终究在一个城里,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中年武师强者看见了他的行为,竟然满眼是泪向他恭敬叩拜。那是第一个他遇到对他这样行为表达敬意的人,那天起他的心豁然了许多,像是大海那般广阔了起来。
朝圣途中过半,夜风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见证者,一个超脱者,看尽了苍茫和人间沉浮斗转星移。继续前行的脚步,他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坚定。
春去秋来,夜风已经离开韩城半年了。
昊天宗地处西地,名列整个汉国的十大宗门之一。那近海韩城便也是汉国疆土。
昊天宗山脚下,几名昊天宗弟子百无聊赖趴在石桌前,今天是碰巧是昊天宗三年一度的收徒大会,但是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有寥寥十多人来加入宗门,其中几人还因天资极为低下没被选取。
“十一师兄,我听咱们师伯讲,在十多年前我们昊天宗也很威风,那时候可是排名十大派第二名,招生大会时候来加入宗门的弟子挤得漫山遍野啊!”一个粗眉毛的人对着身旁另一人说道。
“小银师弟,你就别听那老头子吹牛了。你现在看附近,不要说漫山遍野,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啊!”那叫十一的人哭丧着脸。他叫张十一是昊天宗第八代弟子,今天清远长老可是交代他如果没收足十名弟子可要罚他面壁半个月啊,现在可是还差一名弟子。现在都快日落西山了,他可不知道上哪里找人去。
“唉,好歹我们昊天宗也是十大派啊。收个人怎么这么难!”张十一叹了口气,趴在了桌面上。
“十一师兄,你快起来。”一边那个叫小银的弟子用手使劲拉了拉张十一的衣角。
“先让我睡一觉先。”张十一推开小银,侧过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了桌面。
“快起来啊。”小银一急,直接用手将张十一像抓小鸡那般提了起来。
“你干嘛!”张十一恼羞成怒,正打算好好教训下小银,只见后者示意他看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