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之上,见到找了许久的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上条刀夜大喜,随后勉强作出愤怒的样子,道:“你到底跑哪里去了!要出去干嘛不跟我们说一声?你妈也很担心你呢!你不是说你得了夏季热病,想在民宿里休息吗?现在已经好了吗?有没有哪里会痛?会不会想吐?”
面对这样的父亲,当麻实在不知道要怎样去质问,但又不得不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踏进魔法的世界?你不是正常世界的人吗?为什么你要碰触那些无聊的魔法?你到底在干什么,混蛋老爸!”
“你在……说什么啊……当麻……现在的重点是……”
“别再装蒜了!我问你,为什么你要去干那种魔法师才会干的勾当!”
“……在我回答之前,先让我问一个问题,当麻,你不用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我只想问你,你的身体不要紧吧?有没有哪里会痛?”在天空与大海所形成的双重夕阳下,宛如正在燃烧的橘色世界中,刀夜向当麻问道。
“看你的样子,应该没事了吧?”刀夜老爸安心地微微吐了一口气,“好吧,该从哪一点开始说呢?”
当麻沉默不语,完全想不到该说些什么,不可能想得到该说些什么,但当麻没有移开视线,一次也没有将视线从自己的父亲身上移开,刀夜老爸的脸就像没电的玩具一样,失去了表情,在当麻看来,眼前的男人似乎瞬间老了十岁。
“我自己也觉得……想要用那样的方法来实现愿望,是件很愚蠢的事,对了,当麻,你在幼稚园毕业后马上就被送进学园都市,所以你可能不记得了,”刀夜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忆,“你还记得你跟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是怎么称呼你的吗?”
“……”当麻想到了自己的那个称呼,但却说不出来。
“瘟神。”刀夜用几乎想咬舌自尽的沮丧表情说道,身为父亲,竟然必须对亲生儿子说出这件事实,刀夜露出了懊悔欲绝的表情。
“你知道吗,当麻,你确实是个打从出世就非常‘不幸’的人,所以大家才会这么叫你,你知道吗,当麻?那可不只是小孩子之间毫无恶意的恶作剧,”刀夜紧紧咬牙说道:“就连大人也这么叫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因为你就是个‘不幸’的人,所以才得到这样的称号。”
听了刀夜的话,当麻虽然心中思绪万千,但还是转回到原话题:“那又跟魔法有什么关系?”
刀夜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彻底摆脱‘不幸’。”
“我会把你送进学园都市,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因为我害怕,但我怕的不是什么‘不幸’,我怕的是那些相信你会带来‘不幸’的人们,毫不怀疑地施加在你身上的种种暴力行为,”刀夜完全不带表情地开始痛哭:“我好害怕,我怕那些迷信有一天会真的害死你,所以,我才把你送进一个完全没有迷信的世界。”
刀夜接着道:“可是,即使是在那个最先进的科学世界中,当麻你依然还是被当成一个‘不幸的人’,从你寄来的信里面就可以看得出来,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至少没有出现像以前那样卑劣的暴力行为。”
刀夜露出了笑容:“但我还是不满足,我想把你的‘不幸’完全排除,但是,不管是用一般的做法,或是用最先进科学的做法,都无法达成我的愿望。”
就算明知道那是一个无法达成的愿望,上条刀夜也绝对不会放弃。
“所以我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让我自己走进魔法的世界。”
“开……开什么玩笑?!没错,我是很不幸!”当麻不屑地说道,“光是这个暑假,我就差点死了好几次!如果拿全班同学来比较,大概只有我的暑假过得这么不幸!”
当麻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可是我说过一句后悔的话吗?我曾经说过我不想过这么‘不幸’的暑假?少开玩笑了!我的暑假确实很‘不幸’没错,但是那又怎么样?这样区区一点小事就会让我感到后悔?”
“如果我没有这么‘不幸’,确实可以活得更安稳,这个暑假也不用数次面临生死关头,”当麻瞪着自己的父亲说道:“但是,这能算是‘幸运’吗?每天悠哉地过日子,却没发现有人正在暗地里受苦,沾满了鲜血正在大声呼救,每天无所事事地活着,这哪里算是‘幸运’?”
刀夜惊讶地望着当麻。
当麻继续说道:“不要把那种悲惨的‘幸运’硬推给我,别从我手上夺走这么美好的‘不幸’,这条路我会继续走,过去是,以后也是,绝对不会后悔。”
“所以,别阻拦我!”
“我不想要什么‘幸运’,与其一个人独自过着悠哉的生活,连身边的人正陷入痛苦之中也不知道,我宁愿‘不幸’地被卷入那些痛苦之中!”上条当麻说道,“别以为我是个‘不幸’的人,其实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当麻的脸上,现在应该浮现着笑容,狰狞、野蛮、粗鲁、一点也不高雅的笑容,但却是最棒、最好的笑容,当麻带着这样的笑容,发出了宣告。
“不知不觉,你已经成长了,”刀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搞什么嘛,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幸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