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看样子她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呢。亏我这么相信她,跑到这里来决战的。”
妃瑟琳娜手托着下巴,这一动作像极了赛芙琳忒,事实上,她就是在模仿对方。
“我就说嘛,仅仅只是骚扰粮道,这种谋划未免也太过肤浅了。不过千里奔袭王庭,以步军的机动力和隐蔽能在这么长的路程中不被发现,这的确是一着妙棋,赛芙琳忒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呀。”
在她接到后方粮道被袭击的消息时,妃瑟琳娜就通过时间和距离之间微妙的联系判断出同盟军已将骑兵统一使用。但她并不着急,要说骑兵战术,没有人能比巴鲁图瓦的骑兵做得更好,那些在后方捣乱的同盟军骑兵完全不被妃瑟琳娜放在眼里。
她更关注另一件事。
摆在她面前桌案上的是一封来自王兄的信,这封信的内容是告知她同盟军的主力已经出现在王庭直辖区,并且如同癌变病毒般蚕食着他们的土地和人民。同时她的王兄也告诉她,事情尚未完全失控,他正在召集部队准备反击,他们还有机会击败对手。
妃瑟琳娜也是这么想的。
这步棋一出,之前得到的关于同盟军骑兵骚扰补给线的消息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利用前线的偏师,以及骑兵队的高调行事为诱饵,赛芙琳忒的大迂回战术骗过了她,这的确是她没有想到的。
以至于妃瑟琳娜在事隔四五天之后才收到消息。
但也到此为止了。
她听从兄长的建议,马上召集将军和骑兵们开始准备截断同盟军主力的撤退之路。至于人民,那种底下劣等的生物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为了胜利,牺牲多少都无所谓。相反,他们应该为自己能够“有所作为”而感到荣幸。抱着这个想法,妃瑟琳娜在得知有大批臣民们因同盟军的焦土作战而死时,脸上毫无表情。
她可以对人民的死活无动于衷,却不能不在乎王兄和父王的安危。
“莎莉。马上派人通知骑兵大将巴耶尔和叶斯托夫,让他们全权负责同盟军骑兵的阻截工作,办不好事情,他们也不用回来了。”妃瑟琳娜下了死命令。
“殿下,不先取得一场胜利鼓舞一下士气吗?”莎莉询问道,偷袭王庭这么大的事情是瞒不了的,为了避免士气受挫,她认为应该先集中兵力对同盟军部署在两国边境线上的偏师发起一场猛攻,消灭这支偏师取得一场胜利以巩固士气。若是这么仓促撤离,皇国军的军心有可能不稳。
“不,那样的话,我们的兵力部署就会通过天马骑士被敌方知晓,倘若那是一个具有极其丰富侦查经验的人,我军的暴露将意味着更多的情报会被敌人分析出来。我没理由把这消息送给他们。他们越晚知道,我们能够争取的时间也就越多。”妃瑟琳娜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过我的部队不能动,不代表他们就能高枕无忧。传令给阿法迪洛将军,告诉他王庭那边的消息,让他便宜行事。”
炎魔是巴鲁图瓦军的王牌,只要他“还在前线”,同盟军就不敢轻举妄动。王庭那边的消息是瞒不住的,迟早会传到对方耳朵里,这其中有一段真空期可供利用。以妃瑟琳娜来看,骗他们个两三天应该还是足够的。
不过为保万一,她还派出了另一支军团,趁着夜色悄悄前往边境以乔装成阿法迪洛军,让对方看不出虚实。
你骗我一次,我也骗你一次,这样才公平嘛。
这位黑公主显然忘记了赛芙琳忒不止骗了她一次。
“那么,让我们去抓那只在家里捣乱的硕鼠吧。”
做完这些,妃瑟琳娜才带着剩下的五万主力部队向后方退去。
处在基纽斯王国边境的同盟军第三军团,尚不清楚对阵的敌人已经悄悄地完成了兵力调动。
阿法迪洛将军在收到命令之后已是深夜,然而王庭的遇袭并未让他乱了阵脚,他在沙盘前观察了一阵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署,制定出一套伏击方案。
有了一个腹稿,他随后招来自己的副官。
“告知全军,今夜拔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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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切尔隐约感到有些不妥。
和巴鲁图瓦的军队对峙了几天,丝毫不见对方要攻击的意思。虽说难得享受了几日的和平,却让他从中嗅出了些许不寻常。
他决心应该冒险亲自到前线侦查一次。
“大人。”
他踏出帐篷,守卫左右的侍从们立即向他行礼。
“牵一匹马来,我要到前线去瞧瞧。”
手下出言试图阻止:“可是大人,前线毕竟太过凶险,那里也是敌人斥候出没的地方。”
“我和你们将军有协议!”贤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他现在有着急于想确认的事情。
见撒切尔态度坚决,又搬出赛尤希亚的名头,侍从只得让同伴牵了匹马过来。
主仆数人跨上马匹,一路飞驰至两军中央地带的一处矮坡上。
撒切尔眺望着远处敌军的军阵,似要看穿什么。
巴鲁图瓦三支军团的布置还是一样没有变化,除了每日不定时派出轻骑兵截杀同盟军的斥候外,两军并没有正面决战。
当他看见处在营地最后方的本阵兵力部署时,脸色却突然一变。
“快,我们回营!”
贤者调转马头,带着侍从急急赶回第三军团营地。
“拉贝尔斯将军,请您马上下令向敌人进攻!”
“进攻?”这位赛家子弟放下手里的公务,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有些疑惑这位一向淡定的贤者为什么会有这般表现。
“如果我所料无差,‘炎魔’现在根本就不在敌阵中。”
赛尤希亚皱眉道:“你说的依据何在?万一敌方是想**我军主动出击,好一举歼灭呢?”
这一种假设不无道理,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他视第三军团为他私人的部队,不会轻易拿出去消耗。
他对于为赛芙琳忒出谋划策的撒切尔还带着一些提防心。
“我方才前往前线侦查,敌军本阵的布置有问题,如果是‘炎魔’本人的部队,是绝对不会藏着掖着,而是光明正大地摆在我们面前。”撒切尔解释说,“况且一支精锐军团,其士气直接反映在阵容上,那支部队丝毫没有身为精锐该有的军容严整。所以我判断,‘炎魔’已经离开了这里。”
赛尤希亚沉吟了片刻,思考撒切尔的话,同时也在思索利弊。最终,他下定决心招来自己的副官。
“马上派出天马分队,给我弄清楚这件事。”
“召集我的部队,随时准备出击!”
真像撒切尔说的那样,他认为是到了和敌人正面交锋的时机了。如果那第一骑士还在,自己的军团无论从经验还是装备上都不占优势,坚守边境没人会说什么;但要是第一骑士不在此处,他还不进攻,那就落下“畏敌不前、坐失良机”的把柄了。
赛尤希亚懂得趋利避害,他有着自己的打算,怎么会让这些比他弱小的人阻挡脚步。
天马骑士很快传回来消息,原本应该是“炎魔”军团的营地里不知何时换成了一支普通军团,他们穿着类似的军服,从远处看,还真看不出来。
由于最近的天马骑士出勤是在三天前,这是他自己安排的,因此赛尤希亚也不好责怪对方侦查不力。他立即召集了自己的部队,准备把被戏弄的郁闷撒在那三支巴鲁图瓦军团上。
第三军团在平原上和巴鲁图瓦的军团展开了战斗。
结果赛尤希亚意外的发现,自己面对的三支军团竟然一触即溃,这些他以为实力很强的军团给了他一个“惊喜”。
“看样子这些部队都是被抽调走了精锐的奴隶军。”望着被一面倒追砍的景象,撒切尔叹了口气,只能说敌人的伪装做的太好了,他也没发现其中的异常。“还请将军当心那些被调走的精锐部队。”
“还能是什么原因,想必是为了我那妹妹吧。她带着两个军团找对方决战,想必这个时候抽调走精锐摆出一副虚张声势的样子就是为了这个吧。”赛尤希亚嗤之以鼻,他瞥了一眼身边的贤者,对他竟然没有发现对手的小动作而感到不满。
因为赛芙琳忒的保密措施,他尚并不清楚她的真实目的。
但想起自己竟被一群奴隶吓得好几天不敢动,却又激起一肚子火。
“传令下去,给我把这些臭虫全部碾碎!”
同盟军的骑兵追砍着惊慌失措四处逃散的奴隶兵,后方的步兵们也参与进来。
整支第三军团因为追击敌人而开始混乱不堪。
“殿下,还请暂缓追击,重整阵型。”撒切尔看出了这一现象,他出言提议道。眼下同盟军虽然大胜,但阵型方面却及其散乱,贤者很担心奴隶兵只是敌人放出的诱饵,真正的大军恐怕正等着他们犯错呢。
即便他多虑了,重整阵线也是现在该做的事。
赛尤希亚对眼前这些四处逃窜的贱民们一肚子火,就是他们害得自己龟缩在基纽斯山区里不敢决战,使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蔑视。
听到贤者的劝谏,他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要多说了,我敬重你是一位聪明人才选择与你合作,可目前为止,你的行动并未证明你属于我想象中的那类人。”他指了指前方的奴隶兵,“重整队形?你认为这些贱民们会等我们从容清理完毕吗?不趁着追击尽可能消灭更多的敌人,他们就会站稳脚跟随时会反扑。这些人都是异教徒,他们无需同情。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我那妹妹对巴鲁图瓦的威胁比我还大,那些原本驻守在边境的敌国部队此刻应该都轻装减员前去围剿她了。”
巴鲁图瓦的步兵从来都是炮灰,抛弃廉价的步兵而选择轻骑突袭,这也很符合巴鲁图瓦的作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