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如此啊!
珩穆心里顿时有一种负罪感,阿玛对他上心,除了因为自己是男孩儿,更重要的是额娘大福晋的名分,作为嫡出的子嗣,才是他在阿玛眼里存在的价值。
至于多喜爱,珩穆私以为,阿玛最爱的人应当是他自己。
快被负罪感折磨疯的珩穆赶紧拉着大哥,尽快离开了书房,他们走上抄手游廊,珩穆立刻向大哥道歉:“对不住,我不知道阿玛如此偏颇。”
“无事,习惯了,走吧,时候不早了,我在酒楼约了几个帮会堂口的老前辈。”珩泰习以为常的口气,让珩穆更加羞愧,正如额娘说的,如果阿玛肯一碗水端平,大哥的前程也不止于内宅。
珩穆跟着珩泰往府外走去,他眼中的珩泰是个端正的青年,日常穿着暗色的长袍马褂,身上嫌少鲜亮的物件,整个人老气横秋。
珩泰今天才二十五岁。
哎,珩穆有些触景伤怀,他举目环视身旁的雕梁画栋,小时候自己还觉得王府是世上最漂亮的家,越长越大,才看清这里根本就是一座华贵的牢笼,把人都关傻了,关成了半个痴人。
出了王府,兄弟二人驱车来到酒楼,王府包下这里,便少了闲杂人等。
珩穆跟着掌柜走上三楼雅间,几个堂口帮会的老前辈随后就到,珩泰对一行江湖人士说话,都是直来直往的,倒是珩穆一开始文绉绉的问候,有点儿怪异。
“贝勒爷到底是读书人,说话都带着书卷味。”一位堂口的大哥讪笑起来,显然是给珩穆台阶下。
珩泰则自然的接下话茬:“蔡爷,我这位弟弟啊,和令公子是一个学校的,令公子也时常笑话他,说珩穆墨水味太重了。”
“哦,贝勒爷与我儿是一所学校的,我儿在学校里如何,他一向最会框我。”
珩泰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珩穆由衷佩服大哥肯花心思在应酬各种人物上,他暗自递给大哥一个感激的眼神,因为珩穆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放低身段去和三教九流交涉的。
酒菜过半的时候,蔡爷听随从耳语几句后,忽然起身说:“诸位,田二爷来了。”
田二爷在雪城名号响亮,堂口之间都是能争七八分颜面的大哥。
珩穆之前与他见过,作为田齐的长辈。
他听到田二爷要来,心头不住一阵焦躁,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来意。
如斯惴惴不安,一直持续到田二爷大驾光临,他见到珩穆,视线直接掠了过去,太过直白的忽视,让珩穆心里咯噔一下。
田二爷直接同珩泰抱拳致意,当珩穆不存在。
“二爷。”珩泰抱拳回敬。
“我们长话短说,你家的事情,我们几个堂口都没有插手,至于雇凶杀人的是谁,我也问明白了。”田二爷道。
珩穆默默起身,准备给田二爷见礼,对方到底是田姑娘的长辈,他腰刚弯下去,却被对方抬手挡回:“贝勒爷,免了,我受不起。”
“我只想当面道谢。”珩穆坚持作揖。
田二爷冷笑数声:“我可不愿让我家孩子再受牵连,贝勒爷不需要谢,我家孩子涉世未深,路见不平我们认了。”雅间的气氛因为珩穆的莽撞一下就变了味,他们是道上混的,甚少曲里拐弯,谁都看得出,二爷对自家孩子被无辜牵连很生气。
“田姑娘与我们有救命之恩。”珩泰也过来缓和气氛:“二爷,莫要见外。”
田二爷到底还是卖大哥一点人情,珩泰出面,他便没有再因为敌意针对珩穆,只是珩泰也不着痕迹的把珩穆撇开,不让他再靠近田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