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六月初二。
雪城火车站。
田齐站在月台上与田老板和二叔告别,儿行千里,家人免不得多吩咐几句。
“赶紧上去,别磨磨蹭蹭的。”送行的人,比出行的还要急,田老板一路上都在念叨,让田齐听话点儿,上车要注意安全,自己一个人要小心。
原本,田老板安排了一男一女两个随从跟着田齐去雾城,一路上好照顾她,二爷觉得不妥,让同行的朋友照看便好。
人心隔肚皮,信得过的人走不开,能走开的又不一定对帮会忠心。
与其猜测一路,不如提前给各个站点的兄弟打声招呼,让他们多照顾些。
加上田齐自小就在外求学,自己照顾自己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人在火车上,到了京城自会有人接应,田老板思虑再三,还是同意了二爷的想法。
但是……
“进了车厢你没事就别出来,要什么就让茶房来跑腿,咱们不缺钱,知道啊。”
“娘,你让我吃完这个果行不行。”田齐腿好了,她不是很急,作为晕车星人,她打算多让双脚贴合地面久一点。
接下来可是要走两天两夜才到京城车站,想想都觉得难过。
田齐的悲伤那么大,而田老板和二爷只顾着赶鸭子进包厢,为了让他们放心,她姑且就收起双脚当一个不下楼的长发公主。
她关上门,躺在单人床上,火车还没启动,下了帘子的窗外还有餐车厨师大嗓门指挥人搬食材的吼声,田齐听着听着就饿了,距离发车还有十五分钟,田老板和二爷已经回去了,帮会的事情太多,最近又出了田齐误打误撞救人这档子麻烦。
杀父之仇,平白无故被田齐打乱,也不是一句两句解释得清楚的。
对方身份也不简单,田老板隔着几层关系,去给田齐抹平这件事,好让她以后在雾城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匠。
听翠翠姐说,明天,买凶杀人的雇主就要到租界来,田老板和二爷欲设宴款待,所以,他们这几天都很忙。
但,作为长辈,忙里偷闲也没少给田齐准备路上的零嘴。
她桌子上就摆了一盒桃酥,一盒米饼,两盒风味肉干,田齐手直接越过素食,宠信了风味肉干,不得不说做得还真好吃。
再配一瓶红酒,便完美了。
算了,出任务不宜饮酒,田齐枕着鹅绒枕,一只脚叠在另一只脚上,脚丫子翘在半空中晃悠,火车还没有鸣笛,她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后,过道里突然喧闹起来。
不知是哪个大人物上车了,田齐瞅了一眼门板,门锁已经关上了,门外杂乱的脚步声都不是练家子的,田齐不需要太紧张,可她依旧摸了摸裤管里的匕首,冰冷的匕首贴在皮肤上,给了她一种无形的安全感。
“包厢在这边,对就是这三个。”茶房和列车员交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知道谁忽然撞了一下门,门板咚地晃了晃,连带着镶嵌在车体上的架子也晃晃悠悠。
田齐下意识就从床板上弹了起来,她迅速撩起裤管,抽出匕首,一双眼睛盯着前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她一发问,门外的茶房便立刻低声致歉:“田小姐,对不起,前面几个包厢客人的行礼有点儿多。”
行礼多?
能有几多,难不成出趟门还把半个家都搬过来么,田齐有点儿不信,她向来是多疑的,匕首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出击。
“客人您是要出来?通道上都是箱子,可能有点不方便。”茶房又说。
田齐想不出谁家坐火车的行礼多到能占道摆放的程度,她迅速来到门后,小心拉开一条门缝,她的包厢在倒数第二间,距离洗手间隔着一个包厢和一个洗漱台。
门缝外是茶房手足无措的身影,他极力把行礼往狭窄的过道一边堆,而搬行李的人似乎和行李员、茶房之间有点儿沟通不畅。
“这是通道,按理说是不能摆放行礼的。”行李员为难的说,可能是其他客人也开始出来观望,他脸色有点儿尴尬,田齐打开门的时候,行李员不知道正和谁道歉,道完歉又与搬行李的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