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的孙奇贵沉声道:“我过去活得糊涂,多谢少堂主打醒我。”
“哼,你能如此想,也不算太笨。”
“日后,只要少堂主吩咐,孙奇贵必定鞍前马后。”头抵在地上的人道。
田齐想了想,眼神瞟向大堂的孙裘,他对儿子的态度似乎并不意外,被酒色财气啃噬早衰的脸上,有让她觉得危险的表情。
养了三十几年儿子,孙裘对孙奇贵的拿捏可谓准确无误,如果换做寻常人,不用寻常,直接就拿一旁弱不禁风的珩穆来说,他肯定会就此放孙奇贵离去。
太轻易让孙奇贵走,就等于放虎归山。
田齐不可能让孙裘如愿以偿,她蹲下身在孙奇贵耳边低语几句,孙奇贵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我说的对不对,孙队长尽可去试试看。”
“我,会。”孙奇贵半信半疑。
等孙奇贵带着人离去,嘈嘈嚷嚷的来,走得安安静静,掌柜的连忙掩上大门,疾步走上楼来。
“姑娘,你们赶紧走,火车七点整开,现在已经六点半了。”其实门外天已经亮了,折腾一夜,众人是又困又倦,只是一个心悬着,要保脖子上的脑瓜,不得不强打精神罢了。
孙奇贵一走,其他旅客就回整理行囊,尽早离开这个是非地。
“好,我们会尽快离开。”珩穆先一步道。
田齐收起手枪,对掌柜道:“抱歉,让你为难了。”在旅馆闹事,多少连累了掌柜,毕竟他是要长长久久在稻县谋生的。
掌柜并未露出为难的神情,反而笑了起来:“哎呀,不碍事,不碍事,我一个七尺男儿,却没有姑娘的胆色,看你把孙奇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心里舒坦,大不了回老家种田,我不怕。”掌柜好似憋久了一口气,突然抒发出来,一脸轻松,随后,又想起什么担忧的补了一句:“就是,孙裘这人奸诈得很,孙奇贵回去后,他哄骗几句,姑娘一行就危险了。”
“我料到了。”田齐刚才担心的就是这个,所以她准备了后手。
“姑娘料到了?”
“对啊。”
珩穆此时,又开口,田齐看他,皱着眉,听他问:“刚才你和孙奇贵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
“想。”
“我和孙奇贵说,你想试你爹的真心,最快的办法就是让你杀了孙英和孙武,把他们的孩子过继到你名下,你爹照样儿孙满堂,你娘也能含笑九泉。”
好毒,真的是好毒的离间计,看孙裘的模样,就不是对外室的孩子没有感情的人,孙奇贵会不会试探孙裘,珩穆想他肯定会。
在面对父亲在自己的性命和钱才之间犹豫之后,再得知自己被欺骗十几年后,孙奇贵怎么不想确认自己的一片孝心在孙裘眼里到底价值几何呢。
一句话,一段迟疑,足够孙奇贵思量。
她还是太聪明,显得珩穆之前的担忧都无比可笑,他自嘲的想,难怪自己总是得到冷脸,真是除了添麻烦一无是处。
每次出事,都要田齐来善后。
可转念一想,珩穆又忍不住心生蜜意,因为她每次都出手了。
自己肯定与其他人不一样,值得她屡次相救。
或许,她也有一点点在意自己呢。
其实,珩穆真的是想太多了,甚至有点儿自圆其说,田齐可以不救人,如果孙奇贵只是想要霸占珩穆一个人的话,她完全可以无视,只是一旦牵扯到女孩子,田齐就不能坐视不管,女子活在这个世上,就比男子艰难很多。
农妇的女儿,珩玉,都是田齐不得不出手的原因,甚至不惜破格利用自己的身份,去获取孙家的背景,打破规矩是要承受惩罚的。
系统虽佛系,可惩罚却如影随形。
田齐的右手已经开始发麻,肌肉会经受一次强烈的电击感,持续时间是一个小时,这就是代价,一个小时右手处于麻木状态,紧靠左手的话,任何一个闯入者都能轻而易举的偷袭田齐成功。
她试着弯曲右手的指尖,已经开始麻木了,田齐与掌柜暂别,回到客房把行李箱取出来,珩穆也迅速收拾好行囊,他们离开旅馆的时候,火车已经开始鸣笛。
早晨的阳光明媚,仿佛昨夜的惊慌只是一场黑夜里的噩梦。
田齐加快步伐穿过渐渐熙攘的候车厅,末等车厢的旅客无处可去,大多都睡在候车厅里,现在他们都拥挤在检票口等着走上月台。
人群对于田齐来说危机并存,他们里面可能混有伺机而动的闯入者,也可成为田齐的挡箭牌。
处于高度警惕状态的人,步伐飞快,头等车厢挨着的月台人流冷清。
“田小姐。”行李员向她伸手,田齐顺理成章把行李递给对方。
“我需要喝一杯红酒。”田齐一跃上了车厢的楼梯,噔噔两步走进车厢里,同时和紧随其后的行李员道。
“好的。”行李员应了声。
回到自己的包厢,田齐右手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她抓起自己的手腕看时间,一个小时,也就是八点五分的时候惩罚会结束,分针哒哒哒转着圈,田齐迅速检查车厢里面的陈设,确保没有被人动手脚。
床铺,行李架,椅子,小桌子,洗漱台,都被排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