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你怎么说得好像不太对啊。”珩玉忽然插了一句话,她刚从田齐身边走过来,压低声同珩穆道:“哥,那个戏子真的太会了,虽然我讨厌他,也不得不说,人家多会哄人,田姐姐多开心啊。”
“你看。”
珩穆不想看,他听得见田齐的笑声:“我和表嫂说话,你别插嘴。”
“不是,哥,我听表嫂的话,怎么像对女儿说的,你是男孩儿,也要学着后宅里争宠的手段嘛。”
后宅争宠的手段,蔺卿稚也配?!
“你到底站谁那边的。”珩穆气到了,自己妹妹,不同仇敌忾:“我是你哥,你想那个戏子和田齐发生什么。”
“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感觉你和田姐姐换了个身份,她成了爷们,你成了媳妇。”珩玉连忙摆手解释,她哎了一声:“算了,遇上田姐姐,你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不能让戏子得逞。”
“珩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胡言乱语什么,你哥这是为了田姑娘好,那个戏子算个什么东西,你田姐姐心善才收留的他,你哥要不去帮忙,田姑娘将来指不定会被骗什么的。”
“表嫂,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涉世未深,你想,戏子多的是手段,你田姐姐又不是一般姑娘,你哥不用非常手段,能奏效么。”
“我就是觉得怪了。”
“怎么怪了,为了心上人,有什么不能舍的,端着架子能入你田姐姐眼么,要是能端架子摆身份拼家世,你哥还会一直吃瘪么。”
“我说,珩玉,你得盼着你哥好,盼着他守得云开见月明,而不是计较这,计较哪儿。”
“好吧,是我错了。”珩玉低头认错。
珩穆这才顺气一些,他也不想耍心机,也不想自降身份和一个戏子较劲,可是田齐已经收留蔺卿稚了,而且这个狐媚子一直从中作梗,让田齐不喜欢自己。
要珩穆看着蔺卿稚占据田齐身边人的位置,他还不如死了。
珩穆喜欢田齐的,比蔺卿稚来得要早,他们都是相互过命的关系,他们之间有许多蔺卿稚无法插足的记忆,凭什么自己要让呢,不让,珩穆就要争取。
下了决心的珩穆,直径走到田齐身边坐下,他默默听着馆长述说皇城里的事情,蔺卿稚给田齐倒茶,他就给田齐掰点心。
反正绝对不能让一个戏子独占了去。
“田齐,吃果。”他撕开一颗葡萄。
“我不吃葡萄,你吃吧。”田齐接过来,看了一阵,又转到他嘴边,珩穆伸手接过来,此时,蔺卿稚也掰了一小块石榴。
“少堂主,你吃石榴。”他说。
“石榴子太多了。”田齐也是接过来,又转回去,谁知戏子如此不要脸,直接就着田齐的手咬了一口,看得珩穆怒发冲冠。
大庭广众,不要脸,不知羞,不知廉耻。
气得捏碎了葡萄的珩穆,转念一想又觉得表嫂说得对,戏子下流手法太多,自己要不打起精神根本就想不到蔺卿稚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目睹蔺卿稚不要脸举动的馆长,只是别开眼,清了清嗓子,没有其他表示,珩穆心里清楚,气疯了也不能当着田齐的面发作,不然又给狐媚子占便宜。
“田齐,你嘴巴这里,沾了点东西。”珩穆抽出手帕递给她,田齐接过来胡乱擦了:“没有了吧。”
“没擦到。”珩穆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田齐又擦了一次,珩穆佯装无奈,拿过自己的手帕给她在嘴角擦了擦:“在这里。”擦完便把手帕收回袖子里。
“谢谢啊。”田齐道。
“不客气,我一直麻烦你,总想照顾一二的,田齐,下午我们去逛后宫么?”他掩住得意之色,为自己扳回一局暗自开心,表嫂说得对,要脸的人有要脸的法子。
田齐说休息一会儿还要逛一下,逛到一半总巡捕房的王叔就来了,说是问清楚密道的位置,她也不逛了,让蔺卿稚把珩穆一行送走,自己跟着巡捕房的人去办事。
等田齐一走,珩穆便马上向蔺卿稚发难:“哼,打底是下九流出身,当着馆长的面就忍不住放浪形骸起来,田齐的面子都让你丢光了。”
“有道是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珩穆,你别气了,他什么出身,咱们一清二楚的,田姑娘心善,能说什么,也不过是不放在心上罢了。”表嫂跟着讥讽蔺卿稚,在前面带路的人听不见似的继续走着,珩穆和表嫂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想,果然是戏台上滚过的,脸皮厚呢。
蔺卿稚自然是听到的,心里生了一根刺,他出身不好,改不了的,都是命中注定,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做了,现在心里还有点乱。
为什么乱,蔺卿稚也不晓得,他害怕少堂主嫌弃自己,又怕别人因为自己不经意的举动轻慢了田齐。
“到了。”蔺卿稚把人送到门外,外边有人力车等着,随便招过来都能回去,并没打算为他们招车的人拧身就走。
才迈出一步,便被珩玉拦下:“蔺卿稚,你猜,如果田姐姐的爹娘知道你的存在,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担心自己女儿名声被毁,又会不会被你弄得气急攻心。”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掌柜今天和我说,大福来旅馆的东家明日就回城了,呵呵。”珩玉笑得像只小狐狸,蔺卿稚明白,旅馆东家回来意味着什么,少堂主提过,这位东家是她二叔的好友。
恐怕,谁都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与一个下九流的戏子出双入对,被人诟病吧。
蔺卿稚不由地绷紧面颊,是的,他现在心更乱了,少堂主应该不会赶自己走,但是,眼前这几个人,又会在背地里做什么。
“你们想怎么样。”
“你担心什么呢,田姑娘心地善良,肯定不会让你走的,不就是与爹娘闹不愉快么,正和了你的意,田姑娘越是不敬父母,忤逆爹娘,才显得你手段高啊。”表嫂惯于在后宅争斗,一张嘴巴得理不饶人,说得珩穆是心生敬佩。
三寸不烂之舌,原来是这样厉害的。
“表嫂,你与这样不知羞耻的人说有甚用处,他若是体谅田齐不易,早该行得正坐得端,刚才还不知廉耻的行事,明摆着嘛,就是贪图富贵。”珩穆自然不会让大福来的东家与田二爷发去电报说些什么不该说的,田齐并不是愚孝之人,但也不会真忤逆父母。
看她对自己就能明白,她自有判断。
珩穆看蔺卿稚脸色大变,就猜这人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要飞,哼,这样也好,让田齐早早看清楚戏子的本来面目,远离了他才对。
回家路上,坐在人力车上的人,实在是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珩穆是笑了,蔺卿稚是忧心忡忡,心思恍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