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累得连手都不愿抬起来,王文宇却怎么也睡不着。他静静的躺在床上想着:
“这一路走来,仿佛后边总有一双手推着自己一家人往前走。出了越州,不管自己怎么选,最后都是往西而来。
沿途总能遇上施粥的,施馒头的,这么引着自己一家。一路走来虽然常常捱饥抵饿,可饿极时又总能看到希望。
到这好象便是到终点了,收留自家的王家人,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农家人都极爱惜粮食,面粉不可能弄湿了就全部蒸成馒头,现在这种大热天,馒头放上两日便坏了。
两个男主人在外做工,只在家吃一顿,而他们今天拿出来招呼自家的馒头,足够他们家吃上四五天了。
那两大盆的稠稠的粥,端出来时己经半凉,更不是临时煮的。
还有这床,这席子,清清爽爽,完全没有久放的霉味。这家人是逃荒而来,他们自己也说这处并没有行走的亲戚。那只有一个解释,便是给自家人准备的。
到底为什么把自己这一家引到这里来?自己一家世代务农,能追塑的也就出了自己这么一个童生,虽说是案首,可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认真算起来,自家并不值得人家千里谋算。
只按如今的情形看,对方倒是没有恶意,自家现在做别的什么都不合适,倒不如静观其变,在弄清人家的意图后再做打算了。
这些却不能和爹娘哥嫂说,他们走了这两个多月,虽然都不哭不闹,但心里肯定是苦的,如果再说这些,他们该又担惊受怕了。”
相对于王文宇的多思多虑,王成夫妻倒乐观得多,饱食一顿,洗了一个能可着用水的澡,躺在垫了柔软稻草,满是阳光的苇蓆上,两月数十日的忧愁苦楚,这一刻仿佛都去了大半,王成说:
“也不知道这庄头肯不肯收下咱们,如若真如王老哥说的,咱们父子三个去领上一份活,每天共能得一百文,等到乡里灾情过了便可以返乡了,宇儿明年是要下场的,先前朱先生说他只要上场,一个秀才是十拿九稳的,怎么着也得想了法子在县试前回乡去,咱们王家,几代也只出了这么一个能读书的,虽不敢望他日后能为相为宰,能中个进士然后有了一官半职的,也是好的。”
王成家的也道:
“就是这个理。咱们在小王村那十几亩薄田,灾荒过后回去也还能种上,虽说出息少,供宇儿读书不很能够,辛苦一下你和林儿,农闲时去做点临工,也勉强可以支撑起来。等宇儿中了秀才便好了,赋税能免了,还有贡米,日子终究会好起来的。”
夫妻俩又零零碎碎的说了会话终于累极睡了过去。
第二天鸡鸣第二遍时,王成夫妻便听到主屋这边有动静,估计是起床准备上工去了。
王成夫妻也不敢拖拉,赶紧起床收拾好了又去隔壁喊两个儿子与儿媳,王文林夫妇和王文宇也早己起来穿好了衣裳等着了。一家人便往前边院子过去。
果不其然,大柱爷俩已经在打水洗漱,见王成一家都来了,也不客套:
“大兄弟起得是时候,这主家开工时间定得早,但午时吃完饭便是可以休息一个时辰的,末时中方又开工。你们趁早和我过去,和庄头报备一下,还能做上整日的工。
至于大妹子和文林媳妇,可以先在家休息一天,等你柱子嫂先去问问厨房那还需不需要帮工的,到时候再做打算不迟,就是厨房那不缺人,庄子里也招人准备种茶苗,这也是个好活。。”
文林媳妇道:
“在家慣常也这个时候起来了,昨天晚上休息得好,起来看看有什么能搭把手的没有,往后就麻烦你们了。”
大柱道:
“咱们两家五百年前也是一家人,何必说这客气话。东家那里是备有早饭的,一般是肉粥馒头或者是白粥肉包子,全都管饱管够,家里不用备我们的早饭,所以我娘她们这几日都起得迟一些。”
王成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