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p>
芙蓉分局刑侦队办公室。</p>
当大家都在总结前几天秦刚开会的各种任务传达时，何俊超不由好奇问大家：</p>
“诶你们说，省里过来视察的卢书记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秦局好像这次开会，主要是给卢书记一个交代，听说对春节假期的工作不太满意，所以才让大家反思和整顿。”</p>
“就连城南分局的陈局长，也要被迫叫到咱芙蓉分局来交流学习，看来秦局这次是动真格的。”王警官靠在座椅上，喝着自己保温杯里的枸杞茶。</p>
丁警官也是好奇不已，摇摇脑袋：“省里有几个卢书记，也不知道这次过来视察的是哪个卢书记？”</p>
“反正谁过来视察不都一样吗？”卢薇薇吃着虾仁味薯片，也是不由分说道：</p>
“咱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出岔子就行，上面过来视察的领导，大部分都是走马观花。”</p>
“就算是认真视察，那咱们芙蓉分局接待过的重要领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怕什么？”</p>
“怕赵局发火呀，你是没看见秦局在开会的时候，把人家城南分局局长陈树，训成啥样了？”</p>
“手底下的人工作不积极，他老陈就得承担责任，整改？你以为怎么整改？整改他自己啊？还不是找下面的人算账。”</p>
王警官毕竟是个老油条，江南市警队这些八卦，他向来消息灵通。</p>
而且对于上级的各种心思揣摩，他也是能够各种精准把握。</p>
因此对于秦刚这次会议的核心精神，能够很好的理解，无非就是要在省里卢书记过来视察的时候，把这些问题解决好。</p>
毕竟春节期间有警员因为工作劳累和重病住院，这事说出去不太光彩。</p>
这说明是后勤保障不利，也没有科学有效的工作安排。</p>
秦刚毕竟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否则大年初一，他也不会不拜年，专门便装出行，检查全市的安保工作。</p>
可见秦刚是个狠角色，大年初一都不让人过的舒坦。</p>
顾晨也是咧嘴笑笑：“秦局的确跟咱赵局的工作方式很相似啊，以前我以为赵局应该算标杆了，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赵局也是秦局的徒弟，所以就能理解秦局的态度。”</p>
“可不是嘛。”丁警官转过身，也是靠在桌边调侃道：</p>
“你难道不知道？秦局最开始，也是从咱芙蓉分局走出去的吗？当时我们这还是派出所的时候，秦局在这从警员一直干到所长。”</p>
“而咱赵局，还有食堂聂师傅，那时候都还在他手下当差呢，反正在秦局手底下工作，就没有‘轻松’一说。”</p>
“不然你以为食堂聂师傅是怎么退出警队序列的？还不是累的。”</p>
“对呀。”这事王警官也非常清楚，也是咧嘴笑笑：“所有咱赵局是老虎，那秦刚就是虎王。”</p>
“至于这次要过来视察的卢书记，听说跟秦刚一样，都是工作狂，实干派，那就得是头狮子。”</p>
“老王，哪有这么形容领导的？”一听王警官在这乱打比方，卢薇薇也是不吐不快说。</p>
王警官则是挑眉一笑，调侃卢薇薇道：“我调侃那几个大领导，关你卢薇薇什么事啊？难道那卢书记是你爸不成？”</p>
“就是啊卢薇薇，我们调侃这个卢书记，关你什么事啊？他又不是你爸，你激动个啥？”</p>
“那……那姓卢的，可能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没怎么这么比喻人的。”卢薇薇不服，要杠上几句。</p>
可这话一出，顿时整个办公室内一阵哄笑。</p>
何俊超也是笑出眼泪道：“诶我说卢薇薇，有你这么攀亲戚的吗？那要你这么个说法，省里的二把手姓何，那岂不是我家亲戚？”</p>
“百家姓就这么多姓名，不过在咱们这里姓卢的，好像不多。”顾晨也是就事论事。</p>
卢薇薇闻言，也是笑孜孜道：“对呀，咱江南市姓卢的也不多，说不定这卢书记，还真跟我卢薇薇有些亲戚关系呢。”</p>
“拉倒吧。”何俊超听卢薇薇这么一说，当即调侃着道：“他要是你亲戚，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你卢薇薇家是从京城迁过来的，这里有毛线亲戚？”</p>
“也不能这么说。”王警官虽然喜欢调侃卢薇薇，但有些事情，遇到不对的地方，老王同志也要忍不住说道几句，于是又道：</p>
“这省里面的大领导，很多都是从各个地方调过来的，不少都曾去西部艰苦地区做过基层领导，还有一些是选调生。”</p>
“这些人升职速度比较快，所以他们也不一定就是我们本身的干部。”</p>
“就拿我们江南市主要领导来说，咱市里的一把手书记，当年就是省城的一名老刑警，一直在省里各处地区市任职，调来调去，最后来到江南市。”</p>
“而听说这个卢书记，之前也在我们江南市警队系统担任过要职，不过听说任期很短，因为工作出色，又被调取省里工作。”</p>
“老王，你知道的东西还挺多嘛？”听王警官这么一说，何俊超这八卦的小耳朵都竖了起来。</p>
王警官则是拿起保温杯摆了摆手，自豪的笑笑：“我老王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打听点小道消息，那还不是洒洒水？”</p>
“有时候真羡慕这些年轻领导，你说，人家一大把岁数才干到那种职位，结果你年纪轻轻就能做到，感觉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吧？”</p>
“嗯？”听王警官这么一说，卢薇薇看了看顾晨，又瞥了瞥王警官，道：“老王，你该不会是在内涵顾师弟吧？”</p>
“诶？你可别挑拨离间啊。”见卢薇薇提起顾晨，王警官当即一口否认道：</p>
“说别人可以，说顾晨不行，顾晨当咱芙蓉分局刑侦队队长，我是百分百认可，甚至举双手赞成，我说的是那些市里和省里的年轻领导。”</p>
“王师兄。”见王警官还在这里各种议论领导的八卦，顾晨也是提醒着说：</p>
“咱们在这私下各种议论上头的领导，好像不太好吧？要是被路过的赵局听见，那你可惨了。”</p>
“呵呵，怎么可……”</p>
王警官刚想说怎么可能？可回头一想，之前自己也曾在办公室内大放厥词，甚至议论赵国志为老家伙。</p>
几次都被站在身后的赵国志逮个正着。</p>
而且几次都是在顾晨和卢薇薇疯狂暗示下毫无察觉，因此学聪明的王警官，这次没有犯同样的错误，而是欲言又止。</p>
扭头看了眼身后，察觉背后没人之后，又走到门口附近，学着卢薇薇每次说赵国志八卦之前，左右观察走到动静。</p>
察觉一切无恙之后，他这才长舒一口气，侃侃而谈道：</p>
“没事，反正市里面不少网红领导，能力还是不错的，本身就是网红，还能利用自己网红的流量，给地区发展带来动力。”</p>
“至于你们一直在说的这个卢书记，说实话，我本人并不太了解，或许他在其他系统里面工作。”</p>
顿了顿，王警官又道：“不过，按照传统，卢书记肯定会被秦局安排到咱芙蓉分局来视察，这是秦局多少年的惯例了。”</p>
“所以说，这段时间，大家都打起精神，不要出错，否则秦局面子挂不住，赵局面子也挂不住，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咱们。”</p>
“知道了老王，不就是个姓卢的书记吗？看把你们吓得，感觉也就那样吧。”卢薇薇似乎压根就没这么紧张。</p>
或许这也跟卢薇薇对于领导职位的高低，压根没那么太看重一样。</p>
就连部里的领导来这视察，卢薇薇依然会当做普通同事来看待，并没有老王同志那样笑脸盈盈，该如何还是如何。</p>
再看看身后的顾晨，感觉顾晨就更不会了。</p>
尤其想到顾晨赶来芙蓉分局的时候，什么人情世故？在他眼中都没有工作重要。</p>
许多人认为顾晨或许会混的不太好，毕竟长相和能力成反比嘛，这都是大家默认的规律。</p>
可现在想想，当时的大家过于单纯。</p>
顾晨愣是凭借自己过硬的办案水准，让自己发光发彩。</p>
这让大家突然发现，原来埋头工作，也能够去的不错的成绩。</p>
这样一来，大家反而心里好受多了。</p>
比起过分注重的人情世故，似乎顾晨的到来，打破了之前原有的格局。</p>
这让所有人都可以放下负担，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p>
随着这几年，芙蓉分局从芙蓉派出所提升以来，忽然多了许多机会。</p>
那些实干派的老同志们，许多也都得到了市局和赵国志的各种提拔，因此大家从心里上感谢顾晨。</p>
毕竟是顾晨改变了职场格局，让所有人重新认识了自己。</p>
也就在大家讨论的同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座机再次响起。</p>
卢薇薇长叹一声，走过去点击免提：“您好，这里是芙蓉分局刑侦……”</p>
“你是卢警官对吧？”</p>
这边还不等卢薇薇把话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p>
卢薇薇表情一呆，也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忙问道：“你是……赵科？”</p>
“没错卢警官，我就是赵科。”电话那头的赵科说。</p>
但是赵科打电话过来，卢薇薇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肯定又是为了之前别墅封住的一间隐秘房间的事情而来，所以也是淡淡的问道：</p>
“所以，你这次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我们，你的事情，已经跟原房主孙芸梅协商解决了呢？还是因为协商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想请我们警方出面？”</p>
“都不是。”见卢薇薇说了半天，电话那头的赵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道：</p>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见到孙芸梅，她根本就没有在北岭这边，我感觉我被骗了，这个孙芸梅一直都在躲着我，肯定是这样。”</p>
“你说什么？你还是没有见到孙芸梅？”听到这样的结果，卢薇薇显得有些无奈。</p>
毕竟，这个孙芸梅，从年前就一直处在失踪状态，可现在都已经过完正月十六，这人还处在失踪状态。</p>
这让卢薇薇不由一惊，于是忙问赵科道：“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帮忙查找一下孙芸梅的下落对吗？”</p>
“没错，也只有你们警方能找到孙芸梅的下落，感觉我都快被这事给逼疯了。”</p>
听得出，电话那头的赵科有些情绪崩溃。</p>
毕竟，这件事情，一直是警方在协调解决，可这些天来，孙芸梅的失踪状态，的确很让人伤脑筋。</p>
顾晨闻言，也是走到卢薇薇身边，对着免提电话道：</p>
“赵先生，你先别急，请问你问过她妹妹孙海芳了吗？”</p>
“问过了，孙海芳告诉我，她怀疑她姐姐出了意外，否则不可能离奇失踪这么久。”</p>
“而且她告诉我，她姐姐孙芸梅去北岭，一定会去北岭的寺庙，找吴大师聊天，这是肯定的。”</p>
“那你有没有去北岭的寺庙找过吴大师呢？”顾晨又问。</p>
赵科一脸无奈道：“我当然是找过了，但是那个吴大师说，年前孙芸梅的确来过，可之后便没再出现，所以也帮不了我。”</p>
“而且打电话给你们，也是她孙海芳的意思，她让我直接报警，想让你们帮忙找一找她姐姐的下落，毕竟都已经失踪这么多天了，她孙海芳好像也开始担心她姐姐的安慰了。”</p>
“我明白。”顾晨停顿了几秒，随后又问：“那你现在在哪？”</p>
“北岭啊，今天专门抽时间来北岭，感觉又是徒劳，我得先回市里，处理一下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赵科说。</p>
顾晨表示理解，当即回道：“那你先回来，至于孙芸梅的下落，我们帮你找，也会跟她妹妹孙海芳取得联系，争取早日找到孙芸梅的下落……”</p>
顾晨在电话中，也是跟赵科一阵沟通。</p>
在各种劝慰之下，赵科只能自认倒霉，带着疑惑挂断电话，准备返回市区。</p>
王警官凑过来问：“顾晨，这个赵科，还没有找到孙芸梅呢？”</p>
“没有。”顾晨摇摇脑袋，也是实话实说：“这个孙芸梅，就跟人间蒸发一样。”</p>
这边顾晨话音刚落，电话座机又再次响起。</p>
顾晨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再次按下免提键：“您好，这里是芙蓉……”</p>
“顾警官，是顾警官对吧？”</p>
顾晨话音未落，电话中又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女声。</p>
顾晨知道，这是老太太孙芸梅的妹妹孙海芳，于是又赶紧确认的问她：“您是孙海芳？”</p>
“没错，我是孙海芳，我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姐姐孙芸梅她……”</p>
“她失踪了，刚才赵科已经打过电话给我们，跟我们说明了一切。”站在顾晨身边的卢薇薇说。</p>
听出卢薇薇声音的孙海芳，顿时心急如焚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吧。”</p>
“之前我以为我姐姐孙芸梅，会去北岭祭祀她失踪的儿子之后，再去北岭的寺庙里待着。”</p>
“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没在那里，每次她去北岭，最多8天时间，最短也就两三天，可现在都过去将近一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p>
“电话打不通，也从没打电话回来过，我现在非常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想请警察同志帮我去找找她的下落，求你们了。”</p>
之前一向跟姐姐孙芸梅关系不好的孙海芳，突然之间，也开始关心起姐姐的下落。</p>
这让顾晨和卢薇薇有些意外，但也不意外。</p>
意外的是，两人的关系没这么好，似乎还相互嫌弃。</p>
可不意外的是，两人原本就是亲人，也是血溶于水的关系，从这点来说，关心亲人的去向，这也很正常。</p>
顾晨与之沟通之后，答应孙海芳，自己将尽快前往北岭，调查孙芸梅的失踪之谜。</p>
挂断电话，顾晨也是长舒一口重气。</p>
而王警官在旁听了顾晨和卢薇薇与孙海芳的谈话之后，也是低头看表，问顾晨：</p>
“所以顾晨，你打算今天去北岭？还是明天上午过去？”</p>
“如果是现在去北岭，估计赶到那边，也已经是晚上。”</p>
“而如果是明天上午的话，那时间是比较充裕的。”</p>
“就今天吧。”顾晨办案的风格，向来不喜欢拖时间。</p>
王警官当然也知道顾晨的意思。</p>
刚才这么一说，也是想给顾晨一个选择的条件。</p>
“行。”见顾晨已经拍板同意，王警官也不纠结道：“那我们现在出发，就不知道去到北岭那边，有没有住的地方。”</p>
“寺庙啊。”卢薇薇提醒着说：“不是说北岭那边有寺庙吗？我记得，带上身份证，去寺庙登记一下，是可以申请到寺庙的房间的，而且还不收钱。”</p>
“我看，我们几个可以晚上住在那边，而且你没听孙海芳说嘛？她姐姐孙芸梅，跟北岭寺庙的吴大师关系很好。”</p>
“想必孙芸梅去北岭的寺庙，也是想去找吴大师谈心的，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通过吴大师，更加全面的了解这个孙芸梅，你说呢？”</p>
“呃！”闻言卢薇薇说辞，王警官愣了一下，说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那就走吧，不过最好换便装，这样方便调查，还不容易被引起关注。”</p>
“好主意，那就便装吧。”顾晨也是同意王警官意见。</p>
大家简单返回警员宿舍，换好便装之后，俩到芙蓉分局大院停车场。</p>
随后，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一起坐上了一辆分局的民用轿车，驱车前往北岭方向。</p>
由于是下午时间，因此当大家一路行驶到北岭山脚下时，太阳正在山间位置。</p>
王警官打开手机卫星地图，也是不由感慨：“诶我说，这北岭的寺庙，可都在山上呢，咱们得沿着台阶，一步一步的走上前？”</p>
“那是当然的，难不成你老王还想飞上去？”卢薇薇说。</p>
王警官突然感觉好绝望，有些后悔之前在办公室里答应的如此爽快。</p>
现在开始爬山，王警官也无法确定，能不能在一个钟头之内，走到北岭的寺庙。</p>
看着太阳即将落山，王警官摇摇脑袋，无奈叹息：“啥也别说了，谁让咱是人民警察呢？为人民服务嘛，吃点苦头算什么？走吧。”</p>
王警官啥也不想，率先沿着一道石牌走向台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