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把差事办得这样好,一向严格的燕帝难得地表扬道:“太子此行表现不错。”
户部侍郎闻言微微抬头,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圣女眼中则掠过一丝不赞同。
而被夸赞的太子,也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只有赵星澜万年不变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姿态却很谦和。
众人的表现让燕帝觉得古怪,不禁问:“发生了何事?”
户部侍郎望了望太子,尚在犹豫是否要说出实情,太子倒是先一步张了口。
“启禀父皇,儿臣此去,竟遇疫症爆发,幸而灾情和疫情都得到了控制,也算幸不辱命。只是,此去耽搁了大半月之久,又花去大量人力物力,儿臣每思及此,都自责于未曾坚持己见,用最有效率的方式根绝疫情。”
户部侍郎心中瀑布汗:“……”
什么叫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
没想到太子蠢到这种地步,众人已经尽心为他补救了,他却依然坚持已见,还跑到燕帝面前来花式作死……
燕帝诧异追问:“何为最有效率的方式?”
“宁县共有四万多人口,感染疫症和疑似者仅千余人,儿臣曾建议将这些人诛杀,既可快刀斩乱麻、换取其余百姓的绝对安危,又可省去大量财力。可惜,那小小县令和县丞等人十分难缠,偏不答应……”
因户部侍郎在现场,太子便未提及他的阻扰。
太子心想,户部侍郎人精一般,自然能体会到自己放他一马的良苦用心。
迟早要登基的,太子不介意早早开始培养自己的忠心势力。
燕帝眼中划过震惊,面无表情地确认:“诛杀感染者?”
“正是!父皇从小教导儿臣,带兵打仗,以少换多,不失为上策。这治理疫情便如上战场……”
“住口!”燕帝怒喝,“怎可将百姓与打仗混为一谈?士兵上战场,便把性命交给了主帅,无论生死,都是他们的职责与命数。百姓却手无寸铁,是用来爱护的,怎可妄谈诛杀?!”
太子呆了呆,下意识地辩解:“可是父皇,多年来我大燕用以取乐的斗兽场中,死于猛兽之口的不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吗?”
燕帝恨铁不成钢:“怎能一样?斗兽场中,都是他国贱民!宁县之中,却皆为我大燕子民!”
一直冷眼旁观的菩兰听了这话,心头触动。
太子视百姓性命为草芥,燕帝爱民,却是有条件的,唯有大燕百姓,与他而言,才算得上子民。
那么,燕帝一统天下的那日,被燕帝视为贱民的燕国之外的百姓,还有活路吗?
想起赵星澜说过,“百姓便是百姓,无关国界。”这三人的境界与高下立分。
太子觉得很委屈,原以为父皇能理解他、支持他,想不到父皇却在责备他。可太子不明白,大燕子民如何?他国百姓又如何?不都是蝼蚁般的寻常人吗?
心中再不情愿,太子却也知道,父皇已震怒,他只得装作一副受教的样子,面露惭愧:“父皇之教诲,令儿臣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儿臣今后定当牢记善待燕国子民。”
太子低着头,说得情真意切,站在他身旁的菩兰却看得到他眼底的怨怼和不满。
菩兰叹息,太子真的是没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