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就去问你们里长啊。”唐承念瞥了吕高志一眼。</p>
她倒要看看，经此一事，吕高志还能不能为了里长这个身份和自己的命，去维护那个杀了他儿的武人的名声。</p>
吕高志终究还是有一点尊严的。</p>
他抱着吕宗，也与唐承念对过一个目光，他的眼神里，孕育着一种苍凉的气息。这并不是一天之前的吕高志能有的苍凉，经过了这件事，连他的儿也死了，吕高志就仿佛被一种全新的能量所洗刷，成为了另外一个人。</p>
“她的，并没有错。我的儿为了救我，想用白岚珠的女儿替我死，却搭上了他自己的命，如今，白岚珠也死了。”吕高志的声音，在屋里低沉的响起，他的嗓音，仿佛有一种魔力，令屋外面能依稀听见他声音的乡民，也渐渐都住了嘴，安心听他话。</p>
“这一切罪责，并不在任何人身上，应该被怪罪的人，是我。”吕高志终于承认了这一点，“在武人第一次闯入桃源乡时，我畏惧了，也退缩了，为了不让你们瞧我，我告诉你们，为了自己的生命，不反|抗，是天经地义的事。因为，只要我们任凭他们抢掠，欺辱，他们就不会杀我们。可是我错了，现在的我们，不仅活得胆战心惊，也没有安全，他们想要杀我们，肆意动手就行了，可我们却不敢反|抗，任凭施为，是我将你们教导成了这样。”</p>
吕高志的声音慢慢噎在了喉咙里。</p>
他好像有满肚的话想要，然而，却偏偏都挤在了一起，吐不出一个字。</p>
吕而归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里长……”</p>
“你疯了么？”吕而归难以置信，武人只抢掠他们，从来不主动伤害他们，只要他们乖巧，就能安然无恙，难道，武人这样对待他们，还不够好吗？可是，为什么听吕高志的话，他却好像对这些武人恨意十足？难道，就因为武人杀了他的儿？可是，要不是这个外乡人胡乱出手，第一个武人不会死，第二个武人也不会动杀心，难道，罪过不在那个外乡人身上吗？为什么要指责武人啊？</p>
更可怕的是，吕而归发现，身边这些同乡的眼睛里，竟然有着淡淡的赞同之意？</p>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p>
“里长，难道你要怪罪那些大人？”吕而归难以置信地问道。</p>
然而吕高志的目光比他更难以置信。</p>
死了两位同乡，吕而归竟然还能当着两具尸|体的面前，着这样冷血的话。难道，桃源乡里的乡民，在他眼里不重要吗？</p>
唐承念静静地站着旁边，只是摇摇头。</p>
她倒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p>
虽然她也无法理解，但事实上，就算是武人这样的人，也是有崇拜者的。</p>
只不过是……跪得习惯了，便对站起来的人生出惊异之感。在她的时代，便是有人同族被*杀绝尽，他也能乖巧地做异族杀手门下走狗，毫无愧疚地出卖自己的同族人，亲自参与对自己同族之人得屠杀，可比吕而归这种漠视同乡的人冷血得多。</p>
与那般凄惨的场景比照而言，桃源乡之事，倒显得寻常了。</p>
只不过，与人命牵扯在一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真的以寻常待之呢？唐承念叹息一声。</p>
“吕而归，在你眼里，武人的命，比你同乡的命更加重要吗？”吕高志不顾一切地大喊道。</p>
吕而归感受到了身旁同乡的注视，当然明白此时此刻他不能点头。</p>
他心里对武人忠心耿耿，可他更精明，不会让自己的命死在这种地方。</p>
“当然不是！只是，我想，武人也一定是受了逼迫，那并不是他的本意。”吕而归左右看看，试图服他们，“武人对我们还不好么？他们拿着兵器，却从未主动伤害过我们，一切都是从外乡人来了以后，才开始改变的……”</p>
那个将齐正义叫来的乡民，本就满腹好奇，听了这话，便忍不住搭话：“不是啊……以前也有乡民死在武人手底下。”</p>
“那也是被逼的！拿走一点东西罢了，也舍不得，拿刀一吓唬，就软了脚自己往刀上撞，难道还要赖在武人身上吗？”吕而归一脸难以置信，只觉得身边的乡民全是忘恩负义之辈。</p>
唐承念看不下去，便是吕而归表现得再跳梁丑，她也不觉得好笑，他在这里丢人现眼，却害得她尴尬恐惧症发作。“谁能先把他拖下去？”她更想快些处理正事。r115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