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过后，高三七班整个班级的学习风气，让杜天君深感欣慰。
比如某天晚自习的时候，他照例悄悄过来探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却意外地发现大家都在埋头奋笔看书。
虽然还是抓出两个看课外书的，不过比起之前苍蝇蚊子一样的嗡嗡嗡，实在好到不知哪儿去了。
其实家长会也就是个引子，对上了高三的学生来说，很多人都会慢慢自觉，哪怕自己已经放弃了人，一般也不会再和高一高二那样肆意违反课堂纪律，因为周边越来越多的同学会投来白眼儿。
当然，只是相对，不是绝对。
高三上学期，跟高三下学期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所以偶尔亢奋的一天，教室里还是会出现奇怪的娱乐活动。
“陈明陈明，看爷的轰炸机。”
“轰锤子。”
“哎呀真的！”
李驰显摆着他手里的一架纸飞机，掰开中间的缝隙给陈明看：
“看，弹药。”
弹药就是一颗颗粉笔头，陈明看了冷笑不已：
“你8岁？”
折纸飞机的有，折纸青蛙的也有，比如郑文和刘伟第一节晚自习还在认真地互相辅导作业，第二节的时候就一人一个纸青蛙放在桌子上互相斗起来。
“你这也太弱了，我这只分分钟给你干爆。”
“刘伟你找死，你吹我的干嘛？”
……
他们折的是那种小时候的，可以撕出两条青蛙腿的纸青蛙，对着屁股一吹，纸青蛙就会像手机震动一样往前弹跳，两个人各吹各的，把对方那只青蛙怼下去算赢。
这算是一门古老手艺了，反正林小贤是很久没见到，也忘记怎么折的，看得出神了之后，自己心里也越发好奇，用手肘戳了戳现任同桌顾小颜：
“诶，亲爱的。”
“干嘛…”顾小颜在认真画画。
“不干，就是找你借几张白纸。”
“你要白纸作甚？”
顾小颜停下笔，警惕地拢了拢自己的素描本子。
身为一个准画师，在学校里无法存储太多标准a4纸的情况下，对任何一张干净的白纸都很珍惜。
“我想研究一下战术仿生两栖作战载具。”
“战…啥？”
“就是纸青蛙。”
“你没草稿纸？”
“害，那个折出来不丝滑，而且你那纸干净，折出来好看…”
“想得美！”
顾小颜当时就把两根马尾辫儿朝林小贤脸上甩过去：
“林小贤，我看你是欠收拾。”
说收拾就收拾，首席大人转头，给身后的学习委员和苏元下达了攻击指令，然后林小贤的屁股就左右各挨了一脚。
一个37码，一个36码，两只脚儿都是小小的，踢起来像按摩，林小贤很受用。
“主要我看你一张画画了好几天了，剩下那么多张用到什么时候去啊？撕一张给我呗？”
“不要，那都是我用来练习的，很快就没了，你看。”
顾小颜说着就在素描本上翻了两页，胳膊脑袋什么的，各种练习线稿看得林小贤深为震惊。
因为他很久没关注顾小颜的画技了，没想到她现在随随便便的练习稿，都能跟教学视频比肩了。
“所以小颜，你以后是准备专注漫画插画还是什么？”
“都行。”
顾小颜是天才，连油画国画都略懂一二，她回答的随心所欲，林小贤却要提醒她：
“我听说好多美术学院各自侧重的门类不一样，这关系到你高考之后选学校，虽然现在还不急，不过…你有没有什么意象？”
“意象？选学校？”
“是啊。”
顾小颜无语地望着青梅竹马：
“林小贤，你再想想。”
？
林小贤一怔，问她呢，她让我想啥？
看男朋友傻头傻脑，顾小颜抬笔在林小贤手心里画了个猪头：
“林小贤，你觉得高考过后，我会选和你不一样的学校吗？”
“嘶…”
林小贤眯起眼睛，沉默了片刻后，啃着嘴皮嘀咕：
“这个关系到你的前程，我…”
“哦，那大学我们分居两地，你也不在乎？”
林小贤说不出话了。
等下课铃一响，顾小颜更是把苏元和周佳也叫上，三个女孩子一起把林小贤带到楼梯间，跟“逼宫”的气氛似的，一起表明了同一个态度：
“老公你居然纠结这个，我们四个今后肯定要在同一所大学啊。”
“林小贤，你要是反对，我马上让佳佳哭给你看。”
“诶？我…”
学习委员呆呆地眨眼，但也合理，毕竟非要细分的话，三个女孩子当中，她哭起来是最让林小贤心疼的。
床上除外。
“可你们这说的，这么笃定，感觉有点儿…闹着玩…”
“怎么闹着玩了？以我们的实力，哪怕取最低值，哪怕再出点儿意外，那也能考个理工大学以上水平的吧？”
“老公，其实我妈妈也说，学校比专业重要，所以我觉得只要大家都能在一所好的学校的话，不存在什么纠结前程的说法…”
“是啊老公，我爸也跟我谈过这方面。”
“佳佳，你好像喊的原来越熟练了…”
“！”
……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后来已经在争辩喊老公的事情了，独留林小贤一个人陷入沉思，直到晚上放学回家后才想到一个关键点。
那就是，他身为一个有过职场经验的人，如今在高考这件事上却有些太过于代入学生身份了。
要是从过来人的身份往回看，林小贤觉得几个女朋友说的那些，的确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