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一阵强烈的羞耻感接踵而至,让她头晕目眩,将刚刚满腔的怒气和不忿几乎在一瞬间碾成了碎片。
苏月不知所措,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在愤怒和屈辱感的驱动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她强忍着眼泪迅速低下头,咬着牙拼命强制着自己的身体使之停止颤抖,她不想让周围的同学发现自己的异样,更不想让这位伪君子看自己的笑话。
过了一会儿,她成功了。眼泪在决堤前打道回府,身体也听从命令逐渐恢复了平静。但接下来的时间里,尽管教室里洋溢着激情澎湃的讲课声,苏月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自此之后,老师又几次以各种理由把苏月叫到前排的座位,这让苏月感到既绝望又无助。
每次一进教室她就缩在最后一排,挤在同学们之间,低着头不敢作声。但总能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在问:“苏月来了吗?”
再之后她便逃了课。母亲因此还很不解的责怪了她,抱怨这么好的老师上哪里再找,苏月也只好苦笑着解释说自己英语基础太差,实在听不懂课。最后母亲拗不过她,也只好作罢。
苏月没有勇气对父母说出她逃课的真实原因。这是她第一次与异性有肢体上的接触,无助感与愤怒是她唯一的感受,她独自承受着强烈的羞耻感所带来的折磨。
苏月当时尚未成熟的心智便认定,这世界上的男人统统都是坏人,都是有可能会伤害她的魔鬼。
甚至有一次和父亲过马路时,父亲像小时候一样搀起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然后恶狠狠的冲着父亲说“你别碰我!”,便气冲冲的冲到了马路对面,留下父亲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回家后父亲便生气地质问她为什么突然乱发脾气,苏月也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最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全权被当作是孩子青春期的叛逆行为而已。
现在回想起来,这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苏月的心里也已渐渐释然。但每当有男生想要接近她时,这种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厌恶感,便又催生出了她记忆里这段不堪的经历。
她无法前进一步,便只能生硬地把自己包裹起来,就像寄居蟹守着它那坚硬的外壳,保护着自己不受到伤害。
直到苏月遇见了沐遥,这个笑容让她感到温暖的男孩。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坚硬的外壳正在一点一点的剥落。
她没那么害怕了,她觉得他纯净而特别,像一块舒适柔软的海绵,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锈迹点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