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小书眼中满是兴奋之情,说得忘我,龙云儿静静听着,但到最后,这些话却带着浓烈的困惑。
“……我能理解,苍霓殿下率众出关,是为了执行特殊军务,但她手底下那些兵将,干的事情她晓得吗?他们杀害本地村民,这种事……她会不会被手下蒙蔽了?”
话中带着不确定,以司徒小书的脑子,最先冒出的理性怀疑并不是这个,可在心里,她怎么也无法接受,武苍霓对这一切知情,甚至下令主使的这个可能。
温去病哂道:“妳这人也真是奇怪,那些村民的作为,妳看不过眼,要和他们动手,现在他们给人一刀杀了,问题解决了,妳反而还替他们不依不饶,我说妳到底是想怎样啊?”
司徒小书道:“我坚持的是一个义字,合乎义理,为所当为,并没有特别针对谁,他们就算行为有偏差,但罪不致死,更不该由那些兵将下手,这根本不是执法,我觉得里头有说不清的阴谋。”
温去病道:“罪不致死?那些被你们干掉的狼孩父叔,犯了哪条罪?他们个个该死了?战争之中,罪与法本就不同于平时,西北一直是战地,妳要拿妳的大义去套在他们头上吗?”
司徒小书凛然道:“大义是基本大节,最基本的价值,不会因为所在的时空不同,而有什么改变。”
温去病点头道:“理解,既然如此,妳去把那些士兵都杀了吧,看看他们死光之后,谁来替妳打仗?谁帮妳保家卫国?到时候兽族破关,妳对着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和他们讨论妳的大义吧。”
“你这是绑架犯的逻辑!”
司徒小书杏眼圆瞪,被气到头发都快树直起来,但在个人心里,她也知道自己完败,在这男人的面前又输一阵,要是有一群百姓在这里,自己搞不好会千夫所指,成为罪人。
自己不是不懂得变通之人,也晓得战地状况特殊,不能以常理度之,但……
不管怎么通权达变,军人的基本大义,就是不能向平民百姓举起屠刀,如果连自己该守护的百姓都杀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是绝对不能让步的坚持,也是自己之所以那么难受的理由,温去病的嘲弄无疑是颠倒黑白,可他的话,总代表着现实,最残酷而严苛的现实,大部分人会选择的现实,哪怕自己再自信正确,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温去病牵着香雪,悠闲地走路,看着司徒小书的苦恼表情,没有说什么,龙云儿却想起一事,问那些被释放回来的封刀盟好手,为何不见其他人?
“我们是被放回来与小姐会合,其他人……当时都还在那边,可能有些话要问,之后才会放。”
“……我们脚程也不快,他们就算晚点被释放,也应该追上我们了啊?”龙云儿奇道:“怎么现在一个也不见?都没往这走吗?”
这一点透着异常,但也不是不能解释,龙云儿自己也无意深究,而往前再走一段路,前方冲天而起的火光,让司徒小书脸色大变,一马当先地飙出,朝火光处狂奔,龙云儿与封刀盟众人察觉不妥,也急忙跟上。
没过多久,在整个已陷入一片火海,烧得无比炽烈,听不到半点人声的村落前方,司徒小书呆呆看着大火,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她双膝一软,颓然跪倒。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做到这种地步……屠村灭口……这样,真是为了守护百姓吗?”
看司徒小书眼中泪滴滚落,龙云儿也愣住,很明显……这恐怕就是武苍霓手下的那批士兵,趁着众人离村后,回来斩尽杀绝的,但……真有必要这样吗?
而在这支队伍的最后方,温去病、香雪则是直接傻眼,一个尴尬地看天空,一个吹着口哨装没事。
『喂……怎么办?这笔帐好像算到别人头上了?妳想自首吗?』
『我发誓!杀人的时候,我没想过要嫁祸的,鬼才晓得把村子烧掉后,会跳出人来替我顶包?我也是受害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