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就撤掉这些宴席,清扫干净,这么当面折辱,不是有智者会做的事情。”
不少白鸟骑士都哼出了声,第二白鸟盖瓦尼晒然道:“听说那个家伙还不到三十岁,让我们这帮加起来超过一千岁的老家伙集体见他,我觉得也不是有智者会做的事情。”
第四白鸟,老太太戈瑞丝心有戚戚:“我也举得这个人太傲慢了,既然是想说服我们,就该主动找我们,努力展现诚意。结果他除了把苏恩娜当传声筒外,什么事都没干,把我们白鸟骑士当什么人了?因为就是东费恩那个侍从之神眷养的神仆?”
第三白鸟杰内特哈哈笑道:“我看是他没那个胆子单独见我们吧,我都做好了当场跟他干上一架的准备,结果他没来。现在这样的场合下,我可不好意思欺负他。”
其他白鸟也都笑了起来,这时候第五白鸟卡普罗斯和十一白鸟夏玛尔进了大帐,笑声顿时止住。
“那个……”
拉斯罗普犹犹豫豫的开口,夏玛尔则是一脸铁青。
“怎么了小学徒?”
莱因弗特温和的问,拉斯罗普之所以有“学徒”的外号,就是因为上代第五白鸟传位的时候太仓促,拉斯罗普接任后什么都不懂,其他白鸟骑士都客串过他的导师。
矮人嗤笑道:“是不是那个李奇不敢来了?”
“不、不是……”
拉斯罗普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夏玛尔气呼呼的说:“苏恩娜说,李奇-普雷尔得晚两个小时来。”
白鸟们面面相觑,莱因弗特问:“他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吗?或者他的什么魔导飞机出故障了?如果是那样,我可以飞过去,带着他传送过来。”
老头的小小幽默感让白鸟们笑了起来,夏玛尔摇头,一脸被掐着喉咙喂屎的表情:“那个李奇,说他的小圣女想回故乡看看,所以陪她去了。”
现场骤然沉寂,除了莱因弗特,其他人的表情全都跟夏玛尔同步了。
片刻后,莱因弗特苦笑道:“咱们这边想折辱他,他也在回敬咱们啊,看来较量已经开始了。”
………………
距离营地几十公里外的格斯佩尼子爵城堡,主楼已经被拆毁了,围住主楼的石墙还大致完好。依托石墙建起的“墙房”只剩下梁柱,李奇、苏恩娜、欧萝拉还有塔伦斯看着菲妮在废墟里翻翻找找,奥雷莎则跟在菲妮身后,警惕的观望四周。
李奇笑着对苏恩娜说:“没想到你的外号是光明之女啊,真是厉害。”
“李奇!你这是故意折辱他们啊,这么做的后果非常严重,你知道吗?”
第九白鸟苏恩娜急得想跳脚,感觉在这个小家伙面前,多出来的岁数都喂狗了。
李奇笑意不减:“故意折辱人的不是他们吗?开完盛大的宴会,就在一片残羹冷炙里跟我说话。哪怕是最普通的客人,也不该这么对待啊。”
“但是……”
苏恩娜还想催,李奇摆手说:“如果他们真的想解决问题,要么乖乖的等,要么自己过来找我。如果就因为这事甩手不管的话,说明他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过去的话除了吵架,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看向萝莉状态的菲妮,再道:“而且我真不是故意折辱他们,比起跟他们沟通,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苏恩娜说:“我也看得出来,菲妮殿下的状况有点不对劲。其他白鸟骑士刚获得白鸟之力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但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李奇摇头:“不知道,但菲妮怎么会跟其他白鸟骑士一样呢?事情更复杂,所以我们也只是尝试。”
原本早该带菲妮过来的,可她状况一直不好,等吸收了那只失落白鸟,又嚷着凡人种种与我何干不屑于来。
中午正要出发,她忽然又想通了,要回来看看,看看这个让她的童年浸满痛苦的地方。
跟这事相比,与白鸟骑士会面的事自然就得推后了。
想起菲妮在赤红魔女里的地位,以及痛苦信条在《赤红神典》里的位置,苏恩娜脸色发白。
她其实有所猜测,但一直忍着没问,或许因为那个猜测太可怕,所以不敢问。
李奇决定对苏恩娜透露实情:“菲妮身上的源初神力来自苦难女神,后来激发了冰雪女神的神力。晋升传奇的时候,又召唤出了月神之力,没错,就是那位失落的月女士苏伦。”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苦难女神和冰雪女神的力量,其实都是月女士力量分化出来的,就像命运女神分化出幸运和厄运两位女神一样。”
“现在菲妮吸收了白鸟,这又说明了什么?”
苏恩娜低头,七十多岁的老太婆,此时却像小姑娘一样惶恐,以至于搓起了脚尖:“不……不可能的,白鸟怎么可能是月女士的力量呢?月女士不是早就……”
嘀咕到后面也没声了,对啊,月女士早就陨落了,所以才留下了白鸟。
让她没声的是后续的推论,这就意味着其他失落白鸟,乃至白银树冠,都要……
李奇安慰道:“我们也只是推论,还不能完全确认。而且就算是这样,我之前也保证过,会和平解决这个问题。”
这显然安慰不了人,苏恩娜抬头,看向远处像是在翻垃圾的小姑娘,眼里满是彷徨。
“这是屠夫的家,他最喜欢挥着剁骨刀吓唬我。”
“这是铁匠铺子,铁匠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像是在打量我的骨头是不是能补马掌。”
“这是门房,卫兵们都睡这。”
“每次我路过这里,都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有一次我好奇,透过门缝看到两个男人在床板上打架……不是真的打架,是那种打架你明白的,旁边还有好多人拍巴掌吹口哨。”
菲妮走在已经是残垣断壁的墙房,每过一间就做解说,跟着她的奥雷莎后悔当保镖了:“我不明白!”
后面塔伦斯还在跟苏恩娜说若干年前的事情:“当时我在子爵这边做客,咳咳……总枢机你就别问什么烤黑角羊,那是我吹的。”
“我费了老大的劲才让他相信自己还是苦痛女士的巡行祭司,所以只有清水和黑面包。那面包好硬,差点崩掉我的门牙。”
“给我拿食物的就是菲妮,瘦瘦小小的,脏得不行,比你那个莉莉还丑。”
“可她那双眼睛很纯净,里面像是什么都留不住,或者说是留得太多所以冻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深潭。”
“那一刻我碰触到了她的灵魂,然后我身上的腐化神器就被触动了,她也痛得在地上打滚。”
“她边滚还边说不痛,可以马上起来,像是自己搞砸了什么事情一样。”
“我跟子爵问到到菲妮,才知道她自小就很特殊,只要被人打,或者跟人对视,甚至只是被人关注,对方就会莫名的痛,同时她自己也会痛。”
“父母都说她是被女巫或者魔女诅咒过,是污秽的人,曾经想过弄死她,只是刚准备做就浑身发痛,只好放弃了。”
“她的领主,就是格斯佩尼子爵还找过神官查看,他不敢找忠诚神廷的人,真查出什么他就倒大霉了。只是找了当地生命神殿的祭司,当然查不出什么,但又不敢丢掉菲妮,怕触怒了诅咒菲妮的人。”
“我就唬骗子爵,说她是苦痛女士的眷顾者。看我不受菲妮的影响,子爵也就信了,连一个铜子都没要,把菲妮交给了我。”
苏恩娜的注意力沉浸到菲妮的身世里,问:“菲妮……真是她父母亲生的吗?总觉得她应该有特殊的血脉,身世不可能这么低贱……哦,普通。”
塔伦斯摇头:“我见过她的父母,可以确认,她就是那对可悲又可怜,庸俗到了极点的夫妇的亲生骨肉。”
苏恩娜再道:“既然失落的白鸟就在附近,那么菲妮应该就是被那只白鸟影响的,为什么偏偏选她呢?”
塔伦斯接着摇头:“之前我们是这么猜测的,可现在看来部队。那只失落的白鸟已经被卡琳的祖辈浸染了,跟菲妮没有直接关系。如果菲妮是受它刺激的,那么吸收之后不该还会出问题。”
苏恩娜叹气:“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候菲妮来到一处废墟前,她楞了楞,然后叹气。
“终于到了呢……”
“小时候我在梦里好像见过这样的画面……”
“家没了,我……”
白光闪烁,她变回少女模样,两眼溢出泪水,再化作白光,如烟如雾般逸散。
她呢喃着说:“我好冷,好痛……”
“但我很高兴……”
“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