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一片冰寒之气,而且很潮湿。
和我上次来完全是两个样子,脚踩到地上能听见冰霜下去的声音,就好像是冬天踩在刚下过的雪地上。
我去过的地方无数,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整个山洞里面浑浊一片白茫,就好像是深秋时候大山里的白雾,能见度在光照下不足两米。
我在山洞看了一眼,在地上看。
地上并没有霜雪,我蹲下看地上的土层,土层松软,抓一把还有砂质感,但用力攥有水。
就在我检查的时候,不远的地方,我看见有一双黑色的靴子。
没错是靴子。
古时候人穿的那种靴子,靴子目测有四十四五尺码,季末扬的鞋子是四十四尺码,我总被他拉着去买鞋,所以一般的鞋子我看一眼,就能目测是什么尺码。
一双鞋看上去还崭新的,这叫人意外。
我也是来的时候双脚不沾灰尘的,我穿的鞋是季末扬给我特质的,不但防水还防尘,但我进来的时候沾了一些泥,可眼前的鞋子连泥都没有。
我强作镇定,朝着前面看了一眼,竟然看见一片黑色亮面,边缘是五彩刺绣的清朝补服褂子边。
补服是清朝官员所穿的官服,而补服上有补丁,也因此叫补服。
我考古多年,补服见得不少,所以一眼便可以认出来。
我顿时头皮发麻,僵尸?
“哈!”
我缓缓起身,对面竟然站着一个人,恍恍惚惚的能看清他带着顶子帽,脸色清白,一双眼睛乌黑,嘴巴有獠牙,一条大辫子缠在他脖子上面,他伸着手朝着我看,指甲又黑又长,而我离那十个指甲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我顿时被吓到了。
“你来了?”僵尸看到我哈了一口寒气,我心里直打鼓,又是一个要我帮忙的?
“哈!来!”僵尸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哈了一口气,而后他就把直挺挺的手臂抡了一圈,转身机械化的一跳,把他的后背对着给我。
我看着僵尸的那身袍子,后面的补丁有海水和岩石,上面还有一只虎。
这人是四品武将?
我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地上噗通一声噗通一声的落地声。
僵尸似乎是没见我跟着,回头看我。
他回头比较麻烦,双臂轮了一圈,然后跳一下来看我。
他一看我我就心口直突突。
“来!”僵尸继续叫我,我这才点点头,意思是答应跟他走,他不疑我,轮了一圈跳回去,噗通噗通的带路。
我迈步跟着过去,手腕上的镇魂镯开始晃动。
我立刻握住镇魂镯,让他安静一些。
我知道镇魂镯提醒我危险,但我这性子,既然敢来,就是要一探究竟,要我现在走我那里愿意?
何况,即便我要走,对面那家伙他也未必让我走。
僵尸一怔,似乎是被惊扰了,这次他转身速度很快,轮的也很敏捷,一下就转了过来。
他直挺挺的举着双手站在我对面,双眼的眼珠子转动起来,在山洞周围观察。
我悄悄的将镇魂镯放到袖子里面,并且用衣服锁死了。
没找到什么,僵尸猛不丁朝着我看来,把我吓了一跳。
“哈!”
僵尸哈了一口气,我马上也在周围假装寻找了一番,什么都没找到才说:“可能是听错了。”
僵尸朝着我点点头,我被吓得不轻,还真的能跟我交流?
我在脑子里飞快回忆季末扬跟我说过僵尸等级的事情,紫僵白僵应该都不是,绿僵和毛僵也不像,要是说他是飞僵我看也不像,应该达不到那种程度。
我忽然发现,季末扬教给我的那些,极有可能是不全面的,起码用在眼前的这只僵尸身上,是毫无根据可言的。
打了招呼僵尸抡起手臂转了过去,一起一落噗通一声,他双脚虽然落到地面上,可给我的感觉却像是落到我心口上,下人一跳。
我强行忍住惊慌,迈步跟着僵尸去里面。
穿过迷雾,跟着僵尸噗通噗通的脚步,我走了大概有五六十米才停下。
僵尸停下前抡起手臂向后一跳,看到我确定我在后面,他转动眼珠子在山洞转了一圈,而后才跟我说话:“来!”
说实话,僵尸的声音沉沉的,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身处山洞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但他对我又像是没有敌意。
僵尸跳了两跳,继续往前,我迈步跟过去才发现,这里是一条通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通道,但通道狭窄,加上里面云雾缭绕,我除了能看清里面有僵尸在跳动,就是噗通噗通的跳跃声。
我抬头在通道看了一下,通道高耸有几米,崖壁上有开凿过的痕迹。
往前走几米,有一些窟窿,窟窿分布均匀,有拳头大小。
我努力想,如果将木棍之类的东西横向插进去,无疑可以层层往上开凿,那就是说,啾唧山的这个洞穴,不是现代的产物,也不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下的天然产物。
只能说是半天然,因为有人在这里面人为的开凿过。
观察下来,我已经无心理会僵尸跳不跳,可不可怕了。
其实人之所以害怕是来源于恐惧,而恐惧是因为有纯粹的时间去顾及,而我一旦进入了考古状态,姓什么叫什么都能忘记,还那里记得恐惧。
我蹲下在地上检查了一下,发现地上的石头路也是开凿出来的,上面还有开凿过的痕迹。
我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笔,一边走一边讲述自己所想到的事情。
石壁开凿估测有四百年,而且是一气呵成,势必开凿用掉的时间不可估算,但是准备充足,而且都是成熟的开凿工匠。
地面没有留下任何残渣痕迹,窟窿中一片木屑都没留下。
随着我的深入,我走到了通道的尽头,那里面是一个天然的石洞,而洞穴里面周围很光滑,确定是天然形成的。
而洞穴的中间有一口黑色的棺椁,看上去是木质结构。
周围有一些小石头,和一些小的棺椁,那些小棺椁排列整齐,像是女子的棺椁,而棺椁颜色是红色,只有中间是黑色的,那种黑是漆黑如墨的黑。
我深呼一口气,将防毒面罩戴上,不是担心这里有毒气,而是担心我惊扰了这里还未归去的亡魂。
季末扬每次带我下墓都会让我带上防毒面罩,我不肯他就骂我,然后强行给我戴上,他跟我说,面罩可以防止我身上的阳气冲到阴物。
过去我自然是不信,但被他逼着也是没有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