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颜觉得好痛,那壶毒酒从嘴一直灌到胃里,烧的她好痛,但比这个痛上百倍的,是她的心
她带着满身欢喜,满身期待跌跌撞撞的奔向的那个人,根本不爱她,利用她,舍弃她,放弃她
甚至就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多给,就像是一个毫不关心的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状元放榜那日,她在酒楼上,远远的就看到这个少年鲜衣怒马,满是朝气
他慢慢走向自己,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抬头看向自己,那一刻,苏稚颜觉得,这个少年像是披光而来
后来的流殇宴上,苏稚颜才知道原来他是今年的状元郎,看着他在宴上侃侃而谈,在秋猎围场上,毫无武力的他为了保护自己,被箭射伤也咬牙硬忍
可这些,都是算计好,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一直都带着虚伪的面具
慢慢的苏稚颜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最后竟飘在半空中,脱离了梦中的自己的身体,这时候的苏稚颜终于能行动自如
苏稚颜在另一个自己的身上,感受着这个女孩的喜怒哀乐,她知道对于这个苏稚颜来说,顾奕有多么重要
因为她也一样,自己在家中被严格要求,看着胞弟与父亲母亲嬉戏打闹,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但她迟迟不敢踏出一步像爹娘敞开心扉,只是越发的收敛起自己的所有情绪
这时候有个少年,关心她,爱护她,满眼都是她,早就想逃离王府的苏稚颜自然会不管不顾的抛下一切也要和顾奕走
“走水啦,走水啦”苏稚颜听到外边有婆子在大声喊着,整个顾府都醒了过来
不少丫鬟小厮提着盛有水的木桶赶来,一桶一桶的往火里浇,但这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苏稚颜看得清楚,这火并非意外,而是被灌下毒酒本该毒发身亡的苏稚颜故意为之
她强撑着一口气抬着头看向那支烛台静静的燃烧,留着烛泪,她想起新婚当夜自己也是这样,枯坐了一个晚上,看着红烛燃了一个晚上
可那时候的顾奕在干什么,他在和别的女人厮混,她觉得可悲极了,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她想着,就算死,也要体面的死去,生前被人算计,死后她绝不要被人摆布,于是她拼尽了全身力气将那烛台挥倒在地
苏稚颜飘在半空中,看着四周的火焰肆虐着,一寸一寸的舔过这院子,不放过每一个角落,觉得心脏疼得厉害,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天旋地转间,苏苏稚颜颜发现自己回到了靖王府,不过今日的靖王府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苏稚颜印象中的靖王府是热闹的,娘亲总会在院子里处理内务,絮絮叨叨的抱怨父亲老是乱花钱,弟弟在一旁玩着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小玩具,一年四季里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可如今,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黯淡的没有一丝颜色
苏稚颜看着父亲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样子,显然是气急了,他看着面前满脸悲伤的顾奕怒斥着,“你说,颜儿是为何去了?我好好的女儿怎么嫁与你不过一年就去了,你说!”
顾奕长跪地上几乎泣不成声,“岳父,都是晚辈的错,都怪晚辈没有好好关心颜儿,连颜儿生病了都不知道,颜儿向来爱美,不喜药味,常在屋里点着熏香,这本不至于要了颜儿的命,但迷糊间烛台被碰倒在地,走了水,就,就这样去了”
“混账!”苏盛听完怒从中来,站起来一脚踹向顾奕,“满口胡话,顾大人不愧是新科状元,人不光明磊落,这理由倒是编得是冠冕堂皇”
顾奕痛狠了,便也懒得惺惺作态,捂着胸口轻笑
“如今今时不同往日,靖王说话可要小心些,台阶就摆着你面前,识趣的顺水推舟的下了,大家相安无事,若是不识趣的,于你我都是麻烦,王爷你说可是?”
苏盛踱到顾奕旁边,俯下身看着顾奕问,“你这是在威胁本王?”
顾奕像是听到个笑话一样,毫不害怕的抬头与苏盛对视,嗤笑道,“王爷大可一试,就知晚辈究竟是实话实说,还是在借此威胁王爷了”
不知怎么了,苏稚颜心里慢慢开始感到有些不安,她总感觉顾奕要做的并非是如今看到的这么简单,她不想再看下去了,她拼了命的想让自己清醒,但是毫无办法
再抬头时,苏稚颜发现眼前的场景又变了,靖王府比上次更要破败,牌匾也被取下来了
父亲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绣着五爪蟒龙的衣袍,只是普通的一件常服,母亲头上只带了一只素钗,两人沉默不语的收拾着细软
王府,已经不是他们的家了
苏稚颜无法接受眼下发生的一切,她飘到母亲身边,想拉住母亲,但自己怎么样也没有办法触摸到母亲的手臂
她又飘到那些一件一件把自己家里摆件往外搬的侍卫旁边,拼了命的捶打,想让他们放下,离开自己家
但都身上一样的结果,苏稚颜根本没有办法触碰到他们,最后苏稚颜只能无力的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