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垂下眼睛,掩去眸中的一丝冷意。
她实在无意于看戏,且也真是有些乏了,此时见场中气氛极好,便也趁机告退,径直回了濯雨堂。
此时,那许娘子与沈妈妈皆已回到了院中,正坐立不安地等着消息,一见傅珺等人全须全尾地回转了来,沈妈妈当先便念了句佛。
进屋之后,傅珺便立刻摒退了一旁的小丫头们,只低声对许娘子道:“许管事,我想请您帮我查一个人。”
许娘子便问道:“姑娘想查何人?”
傅珺便道:“我想查一查今天来的那个牙婆的底细。”
听了这话,许娘子的脸上便露出不解的神情来,问道:“那牙婆乃是京里有名的,人皆唤她周大娘子,惯常是在各高门里走动的,姑娘查她作甚?”
傅珺便蹙眉道:“我总觉得她来得太快了些。您想,青蔓那时候方要被灌药,可知大太太她们也是才做的决定。可是那牙婆那时候却已候在门外了,就像是事先知道似的。我总觉得这里有古怪。”
许娘子沉吟片刻,点头道:“既是如此,我这便叫人去查。”
傅珺便向许娘子笑了笑道:“谢谢您啦。”
许娘子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姑娘叫我查的事儿,如今我也查到了一些眉目。”
傅珺心头一凛,不由拉住了许娘子的手道:“您都查到了些什么?”
许娘子斟酌着词句道:“老爷有些事儿一直瞒着您没说,我这些年断断续续地查下来,倒也理清了一些。头一个便是六年前外院儿一个跑了的管事,叫康保义的,他与您被拐的那件事儿有关……”
她压低了声音,言简义赅地将康保义以及当年盈香的事情都说了。傅珺一面听着,一面那脸色便冷了下来。待许娘子说完之后,她沉吟了一会道:“劳烦许管事查了这么久。此事我看还是要从那个带盈香走的女人那里查下去。您盯着这条线吧,旁的不用管了。”
许娘子应诺了一声,傅珺又笑道:“您辛苦了。”
许娘子摇摇头道:“我原是我当作的。姑娘不用谢。”
此时,沈妈妈却已是站在了屋外,冷冷地看着犹自跪在屋门前的青蔓,良久后方声若寒冰地道:“别跪在这里碍眼。去那廊下跪着去,何时想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何时再起来。”
青蔓抬起苍白的脸看了沈妈妈一眼,便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就要往那廊下跪着。忽听屋中传来了傅珺的声音道:“罢了。妈妈先进来吧,青蔓也进来。”
沈妈妈一听这话,脸上便露出一丝无奈来。
待得进到屋中,沈妈妈便走到正坐在窗下喝茶的傅珺身边,苦口婆心地道:“姑娘,这青蔓可不能饶了她去,必得重罚。若不然她这一辈子也当不好差,留在姑娘身边也是个祸害。”
傅珺安抚地朝沈妈妈笑了笑,柔声道:“妈妈说得很是,我这也是要罚她才叫她进来的。”说着她便又看向青蔓。淡淡地道:“那桌上有一篇大字,你便给我坐在这廊下抄上五遍。何时抄完了,何时才能回屋。”
若是换了以往,青蔓听了这话必是要与傅珺讨价还价一番的。她是最怕抄书的了,向来便是能赖便赖。
然而,今天的她却是反常地沉默。
听了傅珺所言,青蔓只是默默地跪下向傅珺磕了个头,便自拿着大字出了屋。不一时,傅珺便瞧见青蔓正襟危坐,在那廊下埋头抄起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