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傅珺一路都很沉默,坐在车中蹙眉不语,涉江便有些担心起来。
她想了一会,便凑上前去轻声地道:“姑娘,趁着这会子无人,婢子向您禀告一声,您叫婢子去查的那件事,已有了几分眉目。”
傅珺一听这话,立刻将心思转了回来。
那天,她叫人去上元馆买素菜包子,当那婆子拎着食盒出来的时候,傅珺在拥挤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巧云。
虽只是匆匆一瞥,傅珺却能断定她不曾看错。因此她才会让涉江去查一查巧云的去处。
此时见涉江说起这事来,傅珺便问道:“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涉江便道:“婢子使了两个长在外头走动的婆子查了些时候,却是查到,那巧云如今却是当了姨娘,她夫家很些钱财,家里开着好几间生药铺子呢。”
傅珺点了点头,又蹙了眉问道:“巧云当年不是被祖父亲自下令发送回老黑庄上了么?如何又被这一家人纳了去?”
涉江便轻声道:“那两个婆子说,巧云当年被发送回庄上不久,便有人要来庄上买人口,说是要买回去冲喜的。管事不知怎么便得了府里的同意,将巧云卖给了那户人家。”
傅珺对于本朝的人/口/买/卖/制度并不熟悉,便问道:“这侯府里的丫头,又差点儿成了通房,也是能通买卖的么?”
涉江便蹙了眉头,亦是有些不解道:“以婢子所知,巧云这样儿的丫鬟就算是配人,也要等上个年把才行。若是买卖,只怕还要再多等些日子。婢子也想不明白,这巧云怎么就能脱出侯府去。”
傅珺听了这话,脑海中立刻便浮现出了张氏那副温婉的样子来。
巧云是张氏手里的一步暗棋,只可惜出师未捷便被傅庚给算计了去。
只是,这张氏能有这般仗义么?对于已成弃子的巧云,她还能不离不弃。为她寻了一个上好的出路?
傅珺摇了摇头。这明显与张氏平素的表现不符。张氏有此安排,必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傅珺凝眉想了一会,便对涉江道:“此事必有内因,你且叫人盯牢了巧云。看看她与府里的人有没有瓜葛。切记隐蔽些,可别叫人瞧出端倪来。”
涉江忙应了下来。此时马车已经驶进了侯府,涉江见傅珺的脸色终于不再那么惆怅了,却也是心下稍安,便服侍着傅珺回濯雨堂不提。
时间转过三月。金陵城中阴冷不再。那满城的软絮游丝、落英成雪,飘飘漫漫地四散开去,直将这凝重庄严的六朝古都,变成了一幅烟水温软的江南画卷。
春时三月,皇城之中向来是会搞些活动迎春的,今年亦不例外。
由太后娘娘主办,德妃娘娘承办的曲水流芳之宴,便于这东风温柔的三月初盛大召开。
本次宴会与往时不同,所请的女客不看门第、不看出身,只看你是否是白石书院女学部的学生。
只要是女学部的学生。无论高低贵贱,人人都有一张撒金印花秋水笺,那笺上以闺阁小字写着宴会的时间与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