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说的话,有真有假。当初因为岭南海港等一系列的投资,东宫的财政确实一度逼近了赤字。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和,却又有了起色。毕竟钱这个混蛋东西,花光了总是有办法重新赚回来的。
不过,既然方宇面对着自己的考验,他这个“先生”,不能给他说的明明白白,最多也就是逼他一把。
见太子这么说,方宇很是难过。他之前就在户部,消息很是灵通,自然知道南方海港的事情。既然要建造海港,那投入简直是海量的,哪怕是五家分摊,估计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东宫既然没有余力,那他去哪找助力?
国库不可能,既然他的去信,户部没有回应,只能说明国库没有余力支撑兖州做如此规模的开发。在他离去前,也很清楚今后国库主要的花用就是调剂民生,不能跟百姓争钱花啊!
可是,难道真的要朝那些商人勋贵伸手?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本末倒置?他想要发展兖州,为的是让百姓们富裕起来,而不是充实富人的钱袋啊!
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太子,方宇小心翼翼的问:“殿下,如此岂不是只有让商人勋贵出手,才能开发兖州了?可是,这么好的一片地域,要是让商人们瓜分掉,岂不是跟学生本来的想法,本末倒置了?”
李承乾耸耸肩:“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作为兖州刺史。考虑这些事情是你自己的职责。就算是孤身在中央的时候,也没有主动为地方官操心的时候,因为操不过来。这样,什么时候你拿出一个方案来,再过来找孤,孤可以帮你具名,这样一来,不管是六部尚书还是房相,甚至是父皇,都会认真考量你的提案。就这样吧,今日陪着母后闲逛了一整天,她老人家没什么问题,反倒是孤累的半死,这就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图纸暂时就留在孤这里,孤帮你看看。”
方宇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见太子打了呵欠,只好起身告辞。带着满腹的纠结,离开了别院。
累了的话都是扯淡,撵走方宇后,李承乾拿着他画的图认真的看了起来。
现在的兖州跟后世的名城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且不说河道淤堵,就是沼泽地,都有不少。如果说运河是人类对自然发起的挑战的话,兖州就是横亘在发展道路上的一棵参天大树。越是假装看不见它,它越是会在悄无声息中逐渐变得更加麻烦。
就算是商人集体接手兖州,估计没有十年的时间,也没法将其基础的功能发扬光大。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没有点儿魄力的,还真不敢往这里投资。不过相对应的,当这里的困难全部被克服后,产生的收益也是无可比拟的。比不上扬州,但是单纯的在交通枢纽的地位上,二者是等同的。
想要赚大钱,就要高投入啊!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便宜可以捡?
晚饭是苏媛送过来的,端着饭碗吃饭的时候,李承乾都没有将视线从图纸上移开。
对方宇来说,十年的时间如果能够将兖州从一个荒山野岭般的地方,变成交通枢纽,那么这份功劳哪怕是直接入朝,当侍郎之类的中高级官员都是有可能的。
不知不觉中好像吃到了一块肉,又嚼了几口,才发现确实是。
移开视线看向一边,只见苏媛正端着菜盘子,时不时往他的碗里放一点儿。
放下饭碗,李承乾笑道:“我在想事情的时候,很容易投入进去,投入的越深,说明事情就越重要,下次不要这么做了,会打扰到我。”
想起刚入东宫时,那些宦官宫女的告诫,苏媛犹豫了一下才说:“可是这样,您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呀。看着您抓着饭碗一直往嘴里扒拉干饭,妾身都觉得有点心酸。”
没好气的在苏媛的鼻子上捏了一下,李承乾无奈道:“还心酸呢,这世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连干饭都吃不上呢。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吃了没?没吃的话,咱们一起吃。”
虽然已经吃过了,但苏媛还是摇了摇头,起身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饭。
饭这个东西,人越多的时候,吃着才越好吃。再加上有“秀色可餐”这个词语的存在,李承乾顿时觉得晚饭吃的有点撑了。
撑了就得多走走,否则会消化不良,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领着苏媛就往外走,准备溜达溜达。
长孙此时正拉着阿史那雪和秀秀一起,借着最后的一点天光刺绣,时不时的还会讲解一下刺绣的技巧。看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李承乾就想笑。事实上长孙的刺绣也就一般,哪怕是照着图样做,也只是一般的水平,技巧完全算不上娴熟。可就是这样,她还是放不下绷子,皇帝身上的手帕之类,好多时候都是出自长孙的双手。
自从郑州发生的那场意外以后,长孙跟秀秀和阿史那雪的关系就一直很好,路过汴州的时候,还准许阿史那雪一个人出去玩耍,在她看上了商船上的一匹好马想要买下来却被拒绝的时候,长孙还为此出面了。
婆媳关系好一点,比什么都好。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后,李承乾也不准备进去打搅三个人,而是往李泰那里走去。
如果到的是一处通州大邑的话,李泰安身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足够的工匠为自己办事。可是这里是兖州,最多有那么几个木匠和泥瓦匠,做工的速度还很慢,让他不胜其烦。没人帮着制作模型,就只好画图空想,或者是躺在躺椅上静静的思考。
思考问题不是问题,可是思考着问题还要吃鸭梨,还要让媳妇喂就有点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