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可听清楚原因了?”
多宝道人整暇以待望着云中子,慢悠悠说道。
云中子闻言神色明显一愣:我要是的只是原因吗?
难道你截教不该履行两位师长的约定,将这位散修斩杀吗?
他刚想开口,便听多宝道人说道:“师弟非得杀这散修不可吗?”
碍于实力不济,云中子委婉回道:“师长之命,贫道不敢违背。”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那好。”
“姒癸,你师叔命你将他斩杀,以绝后患。”
云中子闻言一急:“多宝师兄,此话可不能乱说,万一传出去,消灭散修的大计将功亏一篑啊。”
多宝道人淡然道:“外人又不甚清楚阐截两教之间的关系,单凭师叔两字,如何能猜到是师弟?师弟大可不必因此焦虑。”
云中子回过神来,神色极为不自然。
底下姒癸闻言,略加思索,断然拒绝:“请恕弟子不敢从命,弟子有言在先,放他一条生路,如若出尔反尔,将于道心有碍,如此不智之举,实难从命。”
师叔有命,不就是云中子的意思吗?
给阐教当枪使,没门。
多宝道人不以为意,接着说道:“乌云师弟和金箍师弟可愿出手了结此事?”
乌云仙和金箍仙相视一眼,果断摇头,大罗金仙欺负金仙都够丢脸的了,还去欺负一个身受重伤,毫无抵抗之力的金仙,岂不是脸都丢光了?
况且他们认为姒癸所言并非没有道理,金仙已然可以长生,与有限寿命的生灵相比,可谓仙凡有别。
然而辛辛苦苦修炼几万年,结果一朝丧尽身死道消,多可惜,多可悲?
多宝道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在此地能杀他的不肯出手,为之奈何?师弟该不会想让贫道亲自出手吧?”
云中子深吸一口气:“师兄若肯出手,再好不过。”
多宝道人默然不语,只是冷冷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云中子不敢与之对视,别过头去:“师长……”
多宝道人毫不客气打断道:“贫道知道此为师长之命,无需师弟反复提及,但这不是你仗势借题发挥的理由,更不是你颐指气使,指使截教做事的借口。”
“师弟若是异议,你我这就去找师伯和老师问上一句,我截教一贯行事,何时需要他人指使?”
是他想手下留情吗?
老师答应师伯联手对付散修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他们这些截教弟子,能借机夺取散修一派那些人的命数和机缘啊。
可如今在场的截教弟子,连他在内共有四人,哪个不比一般的金仙强?
连修为最弱的姒癸,都能一招败金仙,哪需要去抢对方的机缘?
截教不是没有金仙境以下的弟子,反之一大把,可他们都没来啊。
不是多宝道人不想调他们过来,而是缺个契机。
他连名单都拟好了,就等西征战况胶着,名正言顺调截教弟子前来支援,再神不知鬼不觉夺取对方机缘。
可这一切,时机未到。
何况他怎么知道阐教抽的什么风,非得第一次就让散修一派出现死伤,生怕对方不会因此不敢介入此事似的。
散修一派虽然传承不如三教齐全和直指大道,但也不是傻子,丢命的事,谁敢赶着往上撞?
总结下来,阐教行事诡异,不可不防。
不过这件事倒是提醒了他,得尽快调集截教弟子过来。
云中子顿时不说话了,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动,他还能怎样?
多宝道人见状脸色稍缓:“真要杀他,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云中子忍不住问道:“还请师兄直言相告。”
多宝道人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师伯和家师商议的时候,可有说过,非得截教动手不可?师弟既然这么想让他死,何不亲自动手?”
“师弟大可放心,些许恶名,全按在贫道等人身上即可,绝对牵扯不到师弟和阐教身上。”
云中子闻言神色讪讪:“师弟不便动手,还得由各位师兄弟代劳。”
多宝道人追问道:“为何不能动手?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中子脸色古怪,总不能说无端杀害罪孽深重以外的金仙,有损自身功德福运,而他又是福德真仙,对功德福运要求极高,容不得半点损耗。
要是这么说,多宝道人非得翻脸不可。
“确实有难言之隐,还望师兄体谅。”
云中子打了个哈哈,想糊弄过去。
谁知多宝道人不依不饶道:“师弟何不说来听听,或许贫道有解决之法呢?”
云中子正色道:“贫道忽然觉得首次放过他们,甚是妥当,何必无端制造杀孽?”
多宝道人目光微冷,阐教是打着这个主意吗?
还真是阴险狡诈。
验证自己猜测的他,没有追问下去,淡然道:“姒癸,你师叔说可以放人。”
姒癸懒洋洋道:“弟子已经将人放了,他要想杀,自己杀去。”
“你还不快走,打算留在这里等死吗?”
后一句,他是对身受重伤的宁子说的。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
前一秒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濒临死亡的宁子,一听到留在这里会死,立刻爬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起死回生还是回光返照,整个人化作一条云烟,飞快逃离。
生怕慢上一瞬,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