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事情应该都差不多了,咱们前面的消息都不假……那些荒地,几乎都与衡王府有关……而且,里面似,似还有一些变化,与王府里的几位公子有关……”
临近青州城的时候,马五又打探来诸多的消息,小心跟李春来汇报。
只是,这里面的水着实太深了……
马五即便已经在刻意压制着了,不敢说的太透彻,声音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
李春来缓缓点了点头,皱眉不语。
这一路走来,李春来虽说已经有了不少心理准备,可就在巍峨的青州城下真正确定这些东西,他心里还是有些很不是滋味。
当代衡王朱常庶已经在位二十年,五十好几的人了,他现在虽是鲜少露面,可还是有一些消息传出来。
最核心的一条便是:
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咋样了……
然而这位衡王与其他藩王又有着很大的不同,他们衡藩这一脉,到此时,都还没有正式确定世子。
这般状态,王府里怎么可能安生了?
李春来从那个灵魂里花费了老鼻子力气才搜罗来的记忆,下一任衡藩,跟此时争斗的你死我活的几个王府公子可没有丝毫关系。
而是——
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庶子,得到了最后的胜利。
只可惜,那位庶子到底是衡王爷的庶二子还是庶三子,李春来着实是记不起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数百年下来,老朱家的后代子孙着实是太多了,恐怕早已经得以百万计,乃至,给这些还在血脉内的王子起名字,都得新造字……
这谁顶得住?
当然,国朝的藩王跟历朝历代都有点不一样,他们虽然地位很高,可实际的政治权利却是几乎等于零。
能折腾的,也就是衡藩下面的土地了。
那些被荒废的良田,便是此时王府斗争下的产物。
不过即便是只争这些土地,里面水依然很深。
提高租子,加倍剥削穷苦农民,这甚至都是小事了。
李春来现在得到的消息,有公子要求,想种他的地,就必须得卖身给他为奴,老婆孩子都要任由他掌控才行。
还有的公子更绝,无论老百姓怎么哀求,地他就是不租了,你饿死也跟他没关系,自己去想办法。
这还只是明面上能探知的,若是再往深处深究,那恐怕还不知道要有什么新的真恐怖……
不过,这对李春来而言,却并不是坏事……
当初,在沂源东大牢跟白发老太监黄公公商议的时候,黄公公便着重给李春来圈出了‘王府’这条线。
毕竟,青州锦衣卫设立之初,最本质、最核心的任务,便是监视衡藩!
此时衡藩这般状态,说是漏洞百出都不为过,青州锦衣卫的最高统领刘振邦,显然对此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且,衡藩一脉起于成化年间,到现在,早已经与万历皇爷出了五服,说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也绝不为过。
但藩王事务直关国朝根基,账可远不能如表面这么算。
一旦衡藩这边真闹出什么篓子来,其他藩王岂能坐视不理?肯定会拼了老命来抱团。
所以。
事情的确是要围绕着衡藩这一脉来展开,但却必须要使巧劲,决不能让自己牵扯其中太深。
否则,诛九族那可真不是梦啊……
……
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对如何进入青州城,来路上李春来便已经做好了诸多准备。
在临近恢弘古老的青州城前的时候,李春来一行人便是化整为零,分批次从不同的城门、依次进入到青州城内,随后,以城南几家很普通的客栈为聚集点,分散汇聚。
青州城究竟是千年古城,比沂源城的基础设施可是强太多太多了。
城门与诸多建筑更加恢弘,道路更加宽广气派就不消说了,单单是城内密集的人流量,便是沂源拍马也难及。
只不过,李春来只随便扫了几眼,心中便也有了数。
青州城的确是比沂源富庶很多,可,富庶的人,恐怕只是上层的既得利益阶层,对于普通老百姓们而言,他们比沂源的老百姓根本强不了多少,甚至,还隐隐有所不如……
来到这家胶州客栈暂时安顿下,李春来便是叫了几个小菜,来到沿街三楼的露台上看风景。
到了这里,纵然与靳爷有着同盟,可李春来显然不敢跟靳爷主动联系。
这玩意,只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否则,只要对方有一个念头不对,哪怕不是他故意的,对李春来而言怕也是灭顶之灾。
真以为刘振邦混到此时是白玩的吗?怕早就把靳爷给盯死了。
李春来却也并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