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人唤她“盛长清”,是“长”字辈,可见是与她同辈的,如此一来重生在这盛长清身上,倒也算得尚可。
只是,父皇名下的公主除却为长的她,便只有二公主盛长瑜和三公主盛长琼,还有个早夭的四公主,没来得及取名,只是因是淑妃所出倒也入了宗祠。
又哪里来的五公主?
盛长宁睁开眼,眉间又下意识地蹙着,身为公主,吃穿用度却比之下人还不如,该是个生母低微的了。
但……
盛长宁抬起手来,窗边的月色皎洁,照映出她手心里的那块银元宝,精致小巧,做工上乘。
那位安乐公主怎么会有她的东西?
………………
那年,时至阳春三月,正值春闱。
桃李芳菲俱开,楚宫里植的百花香气绵延不尽,盛长宁最是欢喜这般时节,度过了数月的寒意纷飞,总算能解下臃肿的袄氅,着一身轻软罗裙。
坐在她的长宁宫内,阿北就用小火煮着青梅酒,梅子在冬日里兑上白糖腌渍了数月,滚在沸水里泛着清甜的香。
阿北是江南人,她的面容有着南地人的温婉,芊手执着银勺柄,一下一下地拌匀,美人夺目日光又柔和,让盛长宁靠在软榻上,顿生困觉懒意。
阿南就匆匆推开宫门,冲盛长宁执礼,说道:“公主,陛下让您去趟罄德殿。”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声音却仍旧有些散懒地应着。
江南之地的百姓善植茶树,每年都要挑选精细的茶叶送奉宫中,今年仍旧。
等盛长宁换上繁复宫装,行至罄德殿门前时,殿内传来沉沉的朗笑声,带着不易察觉的欢愉。
盛长宁步子微顿了下,抬步迈了进去,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长宁公主到——”
渐步上前,盛长宁行了礼,听着上首的声音已经失去笑意,转而肃穆,她心中只有好奇。
父皇待人向来不假辞色,像这般的笑声,她只能在父皇面见太子兄长时窥得一二。
骨子里恪守的墨规令她不曾抬头来看,搭垂着眉眼间,盛长宁就听得男子的嗓音徐徐散开。
他说:“微臣参见长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临之行的是稽首大礼,恭敬又低卑的姿态匍匐着,让盛长宁心下漏跳一拍。
她吓了一跳,面上却并未显露,只轻声唤他起身。这人虽只是江南知府之子,不过前来拜送新茶,却能博龙颜大悦,应是个有本事的。
“长宁,春闱在即,不若为盛京学子赋诗一首,以示勉励。”
父皇在上首目露慈蔼,神态与寻常无异。盛长宁怔愣,随即掩下眼中的错愕,腰间挺直,应:“诺。”
后来……
后来,她殿前赋的那首《新茶》传遍大楚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