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还是在她的祈求下,阿南才勉强允许她吃掉这碗肉面。那面汤的滋味香醇润口,是至今难忘。
忆起往事,盛长宁唇角不由带了丝温暖的笑意。
谁又能想到,那时掰出大道理,训斥旁人不许欺负贫困书生的人,后来又同她在银饰铺子再次重逢。
还因只珠钗,结下了“深仇”。
彼时的沈子邀意气风发,能为穷书生辩驳,也会吊儿郎当玩性大发,而十年后的沈二公子,一如当年。
这么多年,沧海都能移为桑田,人心也早就不能再窥见,唯独就这人……没再变过了罢。
盛长宁轻轻摩挲了下碗边,已经不再滚烫,温热的触感,一点点蔓延至心扉深处。
“公主,面要凉了……”元儿看着她已经怔忡了半晌,忍不住出声提醒着。
盛长宁轻轻“嗯”了句,等用完了肉面,她才问元儿:“今日怎的煮了这样的汤食?”
这种肉汤面是南地人最爱的食物,不过京城中的人却少食,宫中更是不常出现这种汤面。
元儿垂下头去,轻声答:“回公主的话,今日从江南运茶进京的人已经到了,陛下特意留了人在宫中用膳,是以命御膳房做的食材皆是按南地人的喜好来。”
这么重视?
盛长宁摆摆手让人都退下,大殿内顿时空荡又寂静下来。
软榻上的迎枕是昨日罄北殿的人送来的,说是里头填塞的棉絮金贵得很,外罩的软缎面也是不菲的价格,若放在宫外头就是金子。
盛长宁拽过这块金子,搂在怀里时,困意又突然卷袭而来,她脑中的思绪还停留在“沈子邀为何突然得了盛长慕的欢心”上,迷糊地撑着再思索了会,她终不敌那困意,阖眼睡去。
窗外,暮光渐渐西斜,大团的锦云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淬染上金色的光芒。
檐廊下,一抹黑影掠过。
………………
日子过得绵延徐缓,冬至如约而临。
京城地处稍稍偏北,气候比不得江南的温暖,还未至腊月就已寒气呼啸,逼得盛长宁穿上了厚厚的氅袄。
越国使臣来的时候,正遇小寒时节。
如洗的天边飘着细碎再细碎的雪粒,每年到这时候,大楚这边都会落这种雪粒子,轻飘飘的,砸在脸上时有些冰凉。
熬过了先前那阵突如而来的寒冷,盛长宁在宫中闷得厉害,也开始出来走动走动,只是还未走多远,漱芳殿的小宫女便匆匆追上来。
“公主——”
那唤声急促得很,盛长宁回过头去,那步履匆匆来的宫女是先前盛长慕派到她宫里的,曾同莫女官她们给盛长宁过眼。
好像是唤作……白露。
不远处,正为盛长宁折着腊梅的元儿也反应过来,几步便也迎了上去,上来就呵斥着:“什么事要这样喧哗,在公主面前竟也这般无礼!”
白露被劈头盖脸地训了,也不敢委屈,只唯喏着声儿道:“奴婢请公主安,元儿姐姐莫恼,实在是罄北殿那头催得急,要让公主您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