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徐长青的战略目标基本被达成。
模范军各部主力,包括诸多真满洲、汉人奴才、蒙古人、披甲人俘虏,以及如山般堆砌的铠甲、财物,都被汇聚到了官道附近的狭长区域内。
周围各个山头上,都是依据清军的土炮台又构架起了新的瞭望塔,无数值守儿郎严密监视着周围的动向。
天空中,还有许多热气球在来回巡视,确保不会出现纰漏。
杜度、罗洛浑他们便是前车之鉴,徐长青怎允许自己再犯这样的失误?
此时在山间放火的成功率虽是不高,但究竟还是有着一定可行性的,万一代善这老狐狸真要狗急跳墙,徐长青也只能接着。
徐长青的中军此时也转移到了官道旁边一座最高的山头上。
大帐内,模范军各部主将齐聚一堂。
此时大家的兴奋都已经平复,开始将目光转移到了代善这老狐狸身上。
说白了,不论是杜度还是罗洛浑,份量究竟轻了些,若是能活捉到代善这只老狐狸,那,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看着一张张心气冲霄的熟悉脸孔,徐长青心中也止不住的欣慰。
此役,哪怕没有这么多的财物收获,也绝对是值得的!
最起码,儿郎们的精气神都被带起来!
后世有句玩笑话:“男人可以没钱,也可以不帅,但是一定要骚!”
这个‘骚’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更不是贬义词,而是一种能力,一种境界,一种只可意会、很难言传的根骨!
说白了就是男人一定要自信,要勇敢,要坚强,要敢打敢拼!
只要有这股精神头积聚在身,不死总会出头!
而此时远不是大清国后期,整个汉民族的‘精、气、神’,三方位都被他们抽空了,儿郎们,包括整个民族建立起自信心,还没有那么困难。
当然,要建立起这种自信心,注定要尸骨满地!
……
就在徐长青和主将们军议的时候,罗洛欢和两个奴才,终于是逃出生天,被代善部巡守的游骑发现,带回到了大营内。
“老祖宗,旗主,阿哥他们,他们死的好惨啊……”
饶是罗洛欢已经斟酌数次,回营后一定要撑住,一定要先保住场面,可真正来到代善的大帐内,来到他的这个老祖宗面前时,所有的准备,所有的勇气,登时便烟消云散,直接崩盘。
忙是跪在地上,‘砰砰砰’的拼命对代善磕头。
主座上,代善也早已经苍老了十几岁一般,华发更多了,老脸上也是一片死灰色,恍如已然失去了生气。
罗洛宏和一众两红旗残留的大主子们也都是如丧考妣,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感受。
本来是对徐长青的必杀之局,谁曾想,到头来,整个两红旗都崩盘了……
半晌,罗洛欢几乎快昏厥过去,代善这才有了反应,无比艰难的摆手,让人先把罗洛欢扶起来,长叹息一声道:“这是我大清国的国难之日啊……”
“旗主……”
“老祖宗……”
许多人都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来,却是根本无法表达太多。
两红旗在八旗序列中,本就没有什么优待,一直处在很后面,以前还好说,勉强还能撑着,可现在这……
代善究竟是枭雄,并没有沉浸在这种悲痛中太久,很快便镇定下来,如同一具僵尸般,直勾勾的盯着罗洛欢道:“小三,说说,把所有事情都仔细叙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要漏!”
罗洛欢这边已经喝了几口水,又吃了块糖,精神已经好了些,忙是仔细的把山中战事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对代善众人解释一遍。
“这……”
“果然是徐长青啊,徐长青果然在山里!这个尼堪,好歹毒的心,好歹毒的手段!杀人诛心,不外如是啊……”
便是罗洛宏的沉稳,此时却再也绷不住了,愤怒至极、又痛心疾首的低声吼道。
谁能想到,徐长青居然是用如此歹毒的‘蛊惑人心’之法,让他们两红旗的勇士,自相残杀……
众人也都是一片躁动,哪怕身处局外,却也难掩心悸之色。
太毒了啊!
也太狠了啊!
徐长青完全是将人玩透了,然后就像是抓住了老鼠的猫一般,生生把两红旗七八十号牛录生生给玩死的哇……
事至此时,这仗还怎么打?
便是两红旗中最骁勇的巴图鲁,也绝不敢多言半个字了。
徐长青这尼堪,简直就像是勾人命的魔鬼……
代善胸膛也不断起伏,不断的调整着他的呼吸节奏,可饶是他在拼命强撑着,老脸上却是止不住便泛起一抹病态的晕红。
本以为他已经足够高估了徐长青,却哪想到,徐长青居然是用的这种几乎‘兵不血刃’的方式,了结了他们两红旗主力……
这让代善都根本无法形容了。
哪怕是他的那个雄才伟略的八弟,恐怕也很难做到如此吧?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徐长青的心胸、筹谋、手段,已经不跟他们在一个层面了,仔细算算,两红旗这次失败,真的不冤……
好一会儿,代善这才稳住了心神,又恢复了老井般的沉寂,深沉的道:“事已至此,尔等,可还有什么思量?”
说着,他又补充道:“模范军此役虽是获胜,可他们粮草定然不多,且负载这么多东西,想出山可没有那么容易!”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接代善的话茬。
话的确是这么说,可~,那是徐长青啊,杜度、罗洛浑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眼前,尸骨都未寒,他们两红旗此时就剩这么点人了,难道,还要再去挑衅徐长青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