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青眉头微皱,并没有回答。
大清国拖延时间是肯定的,里面耍幺蛾子更是肯定的,他们怎会自掘坟墓?但是目前的状态,就算知道他们偷奸耍滑,徐长青一时也并没有太好的钳制方法。
说到底,战争到这个程度,已经毗邻尾声。
不论是模范军还是大清国,都只是在耍嘴炮,很难再在正面产生太大的影响。
如果贸然,双方面都很难再承受住。
相对而言,大清国究竟有着底子在,比徐长青还是有着更多的纵深空间。
思虑良久,徐长青忽然一笑:“既然大清国答应了,那咱们也不着急了,明天宁阳的消息应该就传回来了,咱们先提前做些准备。”
“嗳,好。”
……
次日一大早,宁阳便连夜传回来消息,大清国说的都做到了,他们在宁阳留下了二百万斤粮食,至少三十万的汉人奴隶。
而且,这些汉人奴隶中,绝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女眷。
红娘子当即便坐不住了,要求过去接收这些人和财物。
徐长青想了一下,没有拒绝她,只是嘱咐她要多加小心。
红娘子刚走后不久,孔胤植也赶了过来,满脸堆笑,犹如一朵皱皱巴巴的老太阳花:“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啊,此之大胜,我大明在江北的江山稳了啊。”
徐长青笑着将孔胤植引领到大帐里,“公爷谬赞了,南京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扒了我徐长青的皮,抽掉我徐长青的筋那。”
孔胤植的政治悟性何等敏锐?当即便是大怒:“胡扯,纯属胡扯,一派胡言,完全是无稽之谈嘛!难道,侯爷您不在宽甸击败两红旗主力,鞑子就不会南下了吗?这帮人,其心可诛啊!侯爷您放心,我孔胤植,绝不会允许这等无耻小人往您身上泼脏水,这不仅是对您的亵渎,这是对我大明、对圣人教化的亵渎……”
看着孔胤植义愤填膺的模样,徐长青笑意不由更甚:“公爷,有您这公道话,长青心里踏实多了啊。对了,这些时日公爷您英勇抗击鞑子,曲阜城付出的代价也不少吧?”
孔胤植老眼一亮,忙痛心疾首道:“侯爷,谁说不是啊。为了抵御此次鞑子入侵,我曲阜城上下,已经阵亡数千人,各种财物方面的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徐长青也故作沉重的点头:“世人皆知西凉铁骑世无双,却又怎知,西凉十室九空无儿郎,满城尽遗孀!公爷,您放心,曲阜城的状况,本候必定会如实禀明朝廷,相信,朝廷一定会给公爷您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的!”
孔胤植顿时心神大定,忙是连连点头。
两人又寒暄一会儿,徐长青道:“对了,公爷,此次曲阜城守卫战中,您可有多少鞑子首级?”
“这个……”
孔胤植不由有些尴尬。
他牛皮吹的震天响,却又哪有什么鞑子首级了?
鞑子攻城的时候,他甚至连城头都没上去过……
徐长青对此早有预料,拍了拍脑门子道:“哎呀,瞧我这脑子,最近一直不太好使。公爷,前几天九仙山之战,我模范军发现战场上还有八百多无主鞑子首级尸身,以及诸多兵器旗帜,难不成,是曲阜城拉下的?”
“哎哟。”
孔胤植简直恨不得逮着徐长青好好的亲上几口了,“侯爷,好像是……是有这么回事啊。对了,侯爷,您今晚方便不方便,老夫正好在府里还留有了几道稀有山珍,芹儿一直想要亲手下厨给您做呢……”
……
送走了欢天喜地的孔胤植,徐长青也振奋了不少。
把孔胤植拉上了船,至少可以帮徐长青抵抗住半数伤害,圣人的声名先不说,孔家众人这些年屁股底下可都不干净,操作的余地还是相当大的。
至此时,转移舆论,徐长青早已经驾轻就熟。
孔胤植走后不久,济宁城那边的诸多条理也整理出来,包括参谋们也把战报写好了,徐长青审查一遍,直接发往南京。
此役清军虽是在两淮地区作乱深重,包括山东地界也是被犁了个差不多,但是济宁、曲阜两座核心重镇却是保住了,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特别是这种胜利,哪怕有点‘伪胜利’,对民心士气的提升也是非常大的。
校长当年有句名言:“攘外必先安内!”
徐长青在反复思虑后也抛却了‘理想主义’,更加认清现实,贴合现实。
想干掉满清,去除这毒瘤祸患,其实已经并不是太难,模范军此时已经找到了不少渠道。
但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清国此时已经三代人的经营,究竟是有底子摆在这,模范军想打败他们不难,但是真正清除,还需要时间和积累。
与其一直厉兵秣马,让整个大明都处在战争的阴云下,又何如扎扎实实的把握住现在,更稳固基石,增砖添瓦?
理顺了思绪,徐长青放松的同时嘴角边也止不住露出一抹冷笑,“南京的跳梁小丑们,你们,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