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金澄澄的小米粥,没有加任何佐料,徐长青的心情也舒缓了些,招呼亲兵打开帐门,出出里面的烟味,笑着对张宝珠道:“宝珠,怎么样?有点害怕了没?你现在离开还来的及。否则,继续跟着我,很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之地了。”
“……”
张宝珠没好气的白了徐长青一眼:“还有心思满口花花,说明你还没事,我都怀疑你这心,到底是怎么长的,这种时候,你还有这种心情……”
数落徐长青几句,她俏脸又止不住郑重起来,小心的道:“长青,你,你想好了吗?已经知道这是个口袋,是个万劫不复的大口袋,还是要往里钻吗……”
徐长青一笑,半躺在他的虎皮宝座上,看向帐外寂寥的星空:“人说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吗,就算是撞到了南墙,我也不会回头!”
说着,徐长青也很郑重的看向张宝珠的美眸:“宝珠,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而是很郑重的跟你说。你现在,最好离开,我派人私底下送你去南京。我也肯定不会怪你。咱俩到此时,我知你深浅,你知我长短,谁还不了解谁呢?再者说,就算我这次败了,也并非就一定要趴下,有海城的基业在,我依然还有着东山再起的可能。只不过,多花费些心思罢了。”
“……”
张宝珠本来还很感动,可听到徐长青的荤话却又止不住气的俏脸通红。
听徐长青说完,她不由恨恨跺脚道:“徐长青,我张宝珠还没你想的那么下作,也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弱!你不是一直很想得到我吗?如果,如果这次你打赢了,我就……满足你!你想怎样就怎样……”
“嗳?”
徐长青登时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开始泛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斗志:“宝珠,这可是真的?”
张宝珠看着徐长青一脸猪哥相,又好气又好笑,啐道:“我张宝珠说过的话,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徐长青不由哈哈大笑,狠狠把张宝珠抱在怀里:“宝珠,本来我只有五分胜算,可此时有你这个承诺,至少有九分了!”
“……”
……
次日一大早,模范军便开始拔营,正式进军扬州方向。
很快,偌大的营地内,便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一般,转而又变成了一头十万人规模、整齐划一的庞大红色巨兽。
倒不是徐长青不想走大运河,瓜州这边的大运河河道还是比较宽敞的,能盛开模范军的庞大船队。
但此时清军也有热气球部队的存在。
这就像是一柄达莫利斯之剑,始终悬在徐长青的脑门子顶上,让的徐长青不得不谨慎,也不得不慎重。
真要算起来,这其实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前世今生,一路走到此时,徐长青非常明白,‘举头三尺有神明’,人活着,还是要有一定的敬畏之心比较好。
该猖狂的时候要猖狂!
该肆意的时候也要肆意!
但是,该苟的时候,该装孙子的时候,该退一步的时候,那也一定要把身子铺下来!
模范军的动作很快吸引了清军的注意力。
不多时,远处便是一阵烟尘飞扬,无数的清军哨骑赶过来。
多尔衮等人也很快得到了消息,急急过来查看。
“哈哈。徐长青这杂碎,他居然真的拔营了,他居然真的敢往扬州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铎简直像是中了彩票,兴奋的满脸涨红,不断的用力挥舞着拳头。
济尔哈朗、阿济格等人也都是充满了兴奋。
谁能想到,徐长青居然这么大胆,更是这么猖狂,明明知道这是个必死之局,竟然还敢往里钻!
多尔衮的心脏也是‘砰砰’乱跳个不停,只是面上强撑着才没有表露出太多异样来。
按照他对徐长青的了解,他早就预料到,徐长青一定会往他们这个大口袋里钻!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将其理解为是一种本能,一种想要超脱这个世俗、挣脱这世俗枷锁之人的强大本能!
但多尔衮本以为,徐长青至少要在江岸边稳个几天,先让部队休整、适应好,再开始有动作。
却不曾想,两天的时间都不到,徐长青竟然已经有了动作。
这让多尔衮兴奋的同时,又感觉总有哪里有点怪,一时却又说不出来。
只能在心中不断的臆测着,‘徐长青这厮,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底牌,能让他如此猖狂?’
不过,徐长青已经动了,只要他离开江岸边,哪怕不到扬州城,整个事情的节奏也已经是落到了大清国的掌控之中。
多尔衮很快也振奋起来,仔细的盯着不远处那庞大的艳红色战阵。
……
“海城候他,他怎敢拔营?他,他怎敢现在就拔营啊?他,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与此同时,江对岸的南京众人也得到了消息,纷纷赶过来观看,却是一个个被吓的寒气直从脚底板往脑袋里钻。
饶是阮大铖的城府,此时脸色也是一片煞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的确是想借着大清国之手,让徐长青和大清国来个两败俱伤,他们好从中获得这渔人之利。
可……
绝不是想徐长青这般冲动的去送死啊。
一旦模范军直接崩盘了,那,他们的计划,不都要打了水漂,滑天下之大稽了吗?
马士英脸色也不好看,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哆哆嗦嗦着,却就是说不出话来。
到此时,他都有点怀疑人生了,着实是搞不明白,徐长青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昨天便赶过来的徐弘基、钱谦益、候旬、高宏图等众人,也是一个个面色各异,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
唯有黄澍深深叹息一声,喃喃的道:“海城候,真英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