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青已经发了话,王朴俨然没有了其他选择,辽地并肩作战的经历,没几个人比王朴更了解徐长青了。
他这个兄弟,虽是年轻的不像话,却是杀伐果决,沉稳如山,真的是几乎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儿!
就算此时与这明月楼撕破脸,王朴也绝不会傻到跟徐长青撕破脸,跟他这个兄弟为敌,那,以后恐怕别想再睡一个安稳觉了。
片刻,王朴也放开了,招呼道:“来人,人呢,爷我要点酒菜。”
很快,楼上的小丫头便是下来了一个,有些畏惧的道:“爷,您,您二位请点。”
白门小姐就算对王朴发了脾气,但也不敢坏了规矩,毕竟,王朴和徐长青此时可是大金主。
至多之后找回场子,破败徐长青和王朴的名声。
很快,王朴便是点了十几个菜,丢给这小婢一百两银票,大大咧咧坐下,笑道:“兄弟,是哥哥糊涂了,等下,哥哥先自罚三杯。”
这也是王朴的一个优点。
一旦买定离手,很容易就能摆正姿态。
看王朴这厮摆明了态度,徐长青一笑,也不再多言,静静欣赏的周围的景色。
就在徐长青两人等酒菜的功夫,楼上,白衣女子也在劝白门小姐:“妹妹,你这是何必呢?这里是京师,究竟不是咱们金陵。人家又没真对你无礼,没必要找这种麻烦啊。”
白门小姐委屈的都要流泪了,“眉姐,人家就是心里不舒服嘛。明明那么努力,可,可那人居然睡着了……”
被称为‘眉姐’的白衣女子笑道:“这可能并不是说你弹得不好,而是弹得好呢。你要是弹得不好,音律不齐,人家肯定也睡不着啊。好了,别孩子气了,下去跟人家道个歉,别无缘无故多出仇人来。京里可不比咱们南京,万一惹到不该惹的人,麻烦可就大了。”
白门小姐还想反驳,但也想明白过来。
这里是京师,本就卧虎藏龙,不是她们的地盘,尤其是那英武的男人,明显不是善茬,这样贸然得罪了,不是明智之事。
只能是咬着银牙,补了补妆,再次下楼来。
看着这英武男人已经醒了,正柔和笑着看着她,白门小姐面纱下的俏脸不由微红,盈盈一个万福道:“这位爷,不好意思,刚才,是,是白门的错……”
王朴顿时优点无言,这他么的也行?
徐长青几乎什么都没做,这位白门大家就下来道歉了?
徐长青自是看到了王朴的呆懵,却是笑而不语。
人其实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任何时候,你只要表露出你的强势,结果往往会不一样。
不过,徐长青此时肯定也不会跟这位白门小姐一个小丫头过不去,笑道:“白门小姐,之前的事,徐某也有错,白门小姐如此精妙的琴技,徐某居然睡着了,的确是罪过。不过,话说回来,这的确是白门小姐您弹得太好了,让徐某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呵呵。这美好如诗如画,徐某实在不忍将其打碎,只想珍藏在记忆最深处。”
说着,徐长青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向外面连绵的荷塘,故作深沉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这边。
白门小姐的俏脸早已经红的发烫了,一时都有无地自容之感。
在南京已经出道几年,虽是还没有像那些大家一样,真正大红大紫,名满天下,但是白门小姐身边也绝不缺乏追随者。
可~,何曾有人像是此时徐长青这样,这么赤果,这么具有攻击性……
关键是……面对徐长青这种锋锐的攻击性,她居然……没有丝毫的讨厌……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人生若只……”
这时,楼梯上,那被叫做‘眉姐’白衣倩影也有点懵了,不断的念着徐长青这随口而出的诗句。
她刚才是跟着白门小姐一起下来,一直在楼梯上偷听这边,主要是怕白门小姐年轻气盛,真的惹出祸事来。
可不曾想,白门小姐并未惹出祸事,而这个英武男人的一句诗,却让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与白门小姐的顺风顺水不同,她可并不是自愿进入这一行的。
纵然天生条件不错,却也是历经磨难,洗尽铅华之后,这才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与她的龚郎情定终生。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眉姐的眼泪止不住便是涌动出来。
她想起了她出阁之时,那个文采斐然的男人对她的承诺,海枯石烂,厮守终生。
然而,仅仅第二天清早,那个男人便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然后,便是无尽般的黑暗轮回!
若不是命里有天幸,最后遇到了她的龚郎,她真不知道,她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这时,她其实知道她不该发声,更不该出现,但这句简直美到极限的诗,却是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识便是出声道:“这位先生,您这两句诗,可还有下阙?”
“嗳,眉姐?”
白门小姐这时也回过神来,惊讶的娇呼。
徐长青和王朴也都没想到上面还有人,都是看过来。
眉姐有点太急了,并没有戴面纱,虽是没有精雕细琢,几近素颜,但那种柔润如水的倾国倾城之感,还是把徐长青和王朴都惊艳了。
眉姐显然已经见惯了男人对她的这种惊艳,落落大方的走下来,对徐长青和王朴施施然一礼,巧笑倩兮道:“这位先生,奴家…奴家实在很喜欢您这两句诗,更是从未听闻,是您最近才创作的吗?顾眉不才,不知…能否有幸聆听您的下阙?”
“顾眉?”
徐长青念着这个名字,隐隐抓到了什么。
旁边,王朴同样如此,片刻,忽然用力一拍脑门子,小眼睛里精光都是爆射出来,无比激动道:“您,您难道是闻名天下的南曲第一人,顾眉顾横波,顾大家?”
“第一人可不敢当,都是传言罢了。爷,您谬赞了。”
顾眉顾横波盈盈一笑,随意的拨弄了下耳边的青丝,施施然又对徐长青和王朴一礼。
徐长青这时才回过神来,嘴角边的笑意已经有点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