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长青此言一出,崇祯皇帝和洪承畴都是展演开来。
此时洪承畴虽然不在西北,但他与孙传庭之间交情不错,孙传庭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算是洪承畴的学生。
说白了,秦军在九边中,和辽军一起,都是极为庞大的两个团体,藕断丝连。
明末的军事史,基本就是这两个大派系的军事史。
但好话说了,徐长青还是得对他们泼点凉水,毕竟,这关乎太大了,会叫的狗不咬人那。
“皇上,臣的建议,西北方面,还是需要加强警戒,除恶务尽,打蛇须打死,务必不能让流贼有再起复的机会了!他们就像是蝗虫一样,着实让人厌烦!”
“除恶务尽?!”
“呵呵,这个词用得好啊。洪督也是这个意思!徐卿,朕知道,你这边刚刚历经大战,需要休养,可西北的战事,到了这个程度,朕真的想尽快能解决!你这边,需要休养多久,才能再出征?”
崇祯皇帝炯炯有神的看向了徐长青。
“#¥%!”
徐长青一时真恨不得跳起来跟崇祯皇帝几个大嘴巴子,这他么说话不过脑子的吗?
“这个,皇上,臣在之前的海城之战中,损失就不小,此次进京勤王,又是雪上加霜。若是休养,恐怕,至少得一年半载,才能真正恢复将士们的战力。”
“要用这么久?”
崇祯皇帝眉头顿时紧紧皱起来。
洪承畴这时终于开口了,忙和稀泥道:“皇上,忠义伯此言也不错,此次清军入口,忠义伯是抗敌先锋,损失大也在情理之中。老话说,好饭也不怕晚,洛南,以及河南西部、南阳等地,都非富庶区域,我大明若能将流贼围困与这些地方,流贼可不攻自破矣
,也无需急于一时。”
崇祯皇帝这才舒缓,却还是有些不爽利,摇头叹息道:“国事艰难啊!洪督,徐卿,未来,朕还需仰仗你们啊!”
……
离开皇宫,京师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徐长青也和洪承畴共乘一辆马车。
“长青,你也不要怪皇上,皇上这也是没办法了。他也难啊。对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洪承畴的声音很有磁性,充满了长者的风度。
徐长青当然明白洪承畴的意思,却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反问道:“洪督未来有何打算?”
“呵呵。”
洪承畴一笑:“你个小鬼机灵啊,把老夫也绕进来。”
不过他的脸色很快郑重起来,有些疲倦的道:“此次清军入口,掠货我大明人口物资无数,反之我大明有数城凋敝,藩王身死,这辽地的大局,还是一个守势啊!老夫今年也没有太大的战略目标,只是希望能巩固锦州与宁远防线,看有没有东进的机会吧。”
徐长青缓缓点头。
洪承畴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在大方向上他还是能拎的清的,但也就这样了,守成或许有余,可开拓那是想都别想了。
然而当下的局势而言,哪怕已经缩减了辽饷,这也依然是慢性死亡!将整个国家,民族,全都拖入地狱的深渊!
也无怪乎后世人言:“崖山之后无华夏!”
南宋小朝廷灭亡时,有陆秀夫、张世杰等人拼死抵抗,哪怕明知不敌,功败垂成,却是战死的战死,殉国的殉国,崖山之下,一度浮尸数十万!
可此时的大明……
见徐长青沉默,洪承畴叹息一声:“国事艰难啊!我辈却必须砥砺前行!长青,吾之前还与皇上聊了一件事,不过,却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督臣请讲。”
徐长青虽算是洪承畴提拔起来,但事到此时,两人都明白,中间的裂痕和鸿沟,早已经挥之不去。
洪承畴点了点头,真诚道:“长青,你,有没有想过再回辽地来帮我?我已经与祖家谈过,你若来辽地,可以让他们放下锦州,退往松杏!”
看着洪承畴真诚的眼神,徐长青却只想笑。
这他么是过家家吗?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祖家几个儿子,一多半都他么去了大清国,反过头来却想把他徐长青顶在前面,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如果放在十年前,不,哪怕两年之前的松锦,徐长青说不定还真能接受!
毕竟,锦州靠海,土地肥沃,而且辽民悍勇,与鞑子都是血海深仇,是全天下最好的兵源,绝对大有可为!
可此时,大明已经要轰然倒塌了,却想让自己去顶缸?
“督臣,此事恐怕很难,卑职此时虽是有万多人的部队,却皆是新军,鞑子入关以来,这接连数仗,儿郎们早已经疲惫不堪,恐难以承担督臣的厚爱啊。”
徐长青干脆果决的拒绝!
洪承畴虽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却还是有些止不住的失落,缓缓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在路口分别,淋着这初春的细雨,看着洪承畴的马车逐渐消失在雨水中,徐长青不由用力眯起了眼睛。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