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事情还没有坏到这种程度,你看,徐某不是过来了嘛,咱们还是要往前看。此役,徐某必将会尽最大努力,平定流贼祸乱……”
好一会儿,徐长青这才把朱恭枵稳住。
但朱恭枵还不放心,直到徐长青保证,会在开封城留一部分驻军,他这才是稍稍放下心来。
而哄完了朱恭枵,黄澍、陈永福等人一看到徐长青,也是犹如孩子见了娘,连连叹息哀求不止。
按照原有历史的轨迹,黄澍因为水淹开封之功,混到了左良玉部充作监军,但此时,徐长青打赢了中原大战,救下了开封城,黄澍这厮又不知道走了什么门道,比历史上混的更好,现在已经是河南巡抚。
徐长青也不得不佩服这厮。
纵然他心术不正,人品低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却是目标明确,并且行动力很强之人。
这种人,的确不讨人喜欢,却是最容易成功的人。
纷乱中吃了一顿午饭,徐长青也把黄澍叫到了大帐中,想听听他对此役的看法。
黄澍在别人面前人五人六的,可在徐长青这个大恩主面前,却绝不敢摆半分谱。
尤其是徐长青居然也要听他的意见,他的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舒畅,有了强烈的被认同感。
须知,眼前的男人,可是现在大明的脊梁,大名鼎鼎的忠义伯徐长青啊!
饶是心中早有腹案,但黄澍还是思量斟酌了好一会儿,进一步理顺了思路,这才恭敬道:“伯爷,流贼此时虽是封锁了秦川的消息,可还是有一些透露出来,目前来看,他们改元建制已经是确定了的。不瞒伯爷您说,下官做事,一直有个习惯,就是会站在对手的角度来考虑一些事情。若是,若是下官站在流贼的角度,得知了伯爷您已经出兵,恐怕,绝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作战,而是,把伯爷您,引诱到秦川腹地,他们的主场……”
说着,黄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徐长青的神色,哪怕他已经是河南巡抚了,可依然谦卑的如孙子般。
徐长青淡淡点了点头:“说下去。”
黄澍这厮,的确是有些门道,这换位思考一条,便是此时很多人穷尽一生也不能做到的事情。
正应了那句老话:“人长得丑,心眼却是贼多。”
得到了徐长青的鼓励,黄澍精神顿时一振,忙恭敬道:“伯爷,现在,天下目光,皆是汇聚在您的身上,甚至,整个大明的国祚,也全都压在了您的身上。下官僭越,这的确是大好事,然后,
却也是最大的麻烦。伯爷,这绝不是下官不相信您和模范军儿郎们的实力,而是……”
黄澍还想说些什么,徐长青却摆手道:“不用解释,直接说结果!”
“是。”
黄顺精神再次一振,这一剂猛药,他又赌对了。
也无怪乎徐长青如此年纪,便是已经有了如此丰功伟绩,他的心胸,他的度量,面对危机的心态,远非是常人可以想象。
“伯爷,其实,事情到现在,很多东西都很清晰了。下官窃以为,流贼此次改元建制,却是没有大动干戈,这显然不对劲。按道理,这种事情,这种时候,携潼关大胜,他们肯定是要进一步扩大影响力,打压朝廷威势的。但他们却并没有这样做……”
“伯爷,您是下官的恩人,下官也没有什么想要瞒您的,咱们中原之地,现在能战兵力尚不足万。湖广那边,左帅虽是号称二十几万大军,然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西北军此时又被完全打散了,便是定北伯此时都没有消息。流贼所图,只是为您啊……”
“伯爷,下官的想法,您此战,绝不可冒战,浪战,必须稳扎稳打,以防御为主,方才有获胜的机会。不过,这恐怕对您的名声,极为不利……”
……
与黄澍聊完,徐长青点燃了一颗雪茄,手指掐进头发里,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黄澍这厮号称‘鬼才’,还真不为过。
某种程度上,他比之李岩更为通透,也更会变通,更能解决问题,若是用得好,这厮绝对是‘治世之能臣’系列的人才。
他刚才的意见,几乎是一语命中核心!
此役,越是想速战速决,便越是不可能速战速决,正所谓‘欲速则不达’!
建制的流民军,携此时大胜之威,不论军心、士气,还是物资补给,都处在巅峰鼎盛状态,又背靠本土作战,徐长青若是想强来,那几乎不可能有一分机会的!
潼关被卡住,中原已经是飘萍,交界的山西一带,或多或少都已经被流民军震慑。
就算朝廷要大力补给徐长青,也很难做到,至少要拖上一两月。
而且左良玉忙着清剿张献忠、罗汝才、贺一龙他们,开封这点兵,连守御都不够,密云、蓟镇、山海关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还要防备清军,西北残军又连影子也摸不到,徐长青和模范军几如完全是孤军作战!
此役,比想象的还要困难的多!
而此时,也有两条路摆在徐长青面前。
是走黄河,由洛南区域进入秦川,还是顶着硬上,直面潼关天险!
两条路各有优劣。
但徐长青非常明白,不论是走哪一条,流民军都已经布置下了天罗地网,正在等着他!
“长青,皇爷,皇爷又有密旨过来了……”
正思虑间,王承恩有些尴尬的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没办法。
这些时日,几乎每天,崇祯皇帝都会有一道甚至两道密旨,发到他这边。
刚开始,他还战战兢兢的每条密旨都发,宣读给徐长青,可到了此时,有些东西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哦?”
徐长青并没有为难王承恩,笑道:“王公,咱爷们可没外人,有话您直说便是。”
王承恩忙尴尬的又把坤兴公主朱和封侯的事情说出来,不过这次崇祯皇帝倒没有太多云里雾里了,而是直接指明了方向:
‘只要徐长青收复西京,必当封侯,且公主下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