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了那一根穿着四颗硕大头颅的哭丧棒。
那四张脸,密密麻麻着竹签插孔,狰狞惨烈。
吴子牛看到其中一个头生独角的头颅,瞳孔收缩,道:“你……你把万圣山凉家老祖宗杀了!?”
老人咧嘴一笑,道:“是。”
吴子牛道:“你就不怕,那万圣山两圣荡你九棺宗满门?!”
“一千七百年前,老夫就是因为怕,所以让九棺宗沦落至今。”
老人淡淡道:“坎山大圣,混天大圣,敢来,来就是。我这把老骨头拼上性命不要,杀不了,但足以断其一人长生路!”
吴子牛幽幽叹气,道:“前辈,何必呢?”
“为后辈开山护道罢了。”
“九张机?”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
“但是前辈这样,是给他树敌。”
老人缓缓摇了摇头,道:“吴子牛,你上清宗有季老鬼,有春秋道人,有黄龙客卿,还有你那不知道死没死的老爹。每一个,都足以坐镇。”
“但是我九棺宗,只有我这个寿元将尽的老骨头。”
老者笑了笑,道:“在看了九张机那小子做事之后,老夫突然明白了。”
“老夫,就是太怂了。”
“当年若是狠一点,何至于此?”
“保住宗门又有何用,苟延残喘而已。”
老者缓缓道:“吴子牛,当年那件事虽然是独孤大韫主导,但是你们上三宗,人人有份!”
“今日事,利害我都给九张机说过。”
老人突然一笑,道:“结果那小子却说,不杀独孤大韫,他就不认我这个师傅。”
“我问他,不怕吗?”
“那兔崽子却说,我做王八不累吗?”
老人大笑,笑着笑着,双眼微红。
“吴道尊,你说老夫累吗?!”
吴子牛颔首:“累。”
“是啊。”
“现在,老夫只是做早该做的事,然后为我九棺宗后辈,开百年大道。”
老者手中哭丧棒微微一晃,道:“那当时万圣山对九张机出手的灵劫,满族上下一万七千户,我已经全部杀光。指使这事的凉家老祖,也被我砍了脑袋。”
“老夫也想明白了,谁敢动我九棺宗少宗,老夫就灭他满门。谁指使,老祖就砍他祖宗!”
“我倒是看看,只要老夫不死,还有谁敢动!”
老者缓缓挺直腰杆,那天空之上乌云,已经彻底压下!
落凤城大乱!
狂风猎猎,吴子牛突然叹气,道:“老前辈,你这是无赖手法,会让人忌惮一时,一旦反复,则如狂涛复起,不可阻挡。”
“足够了。”
看到老人如此说,吴子牛却是突然屈指,一颗金色丹药直接飞到了老人面前。
“这是季祖给前辈的。”
“在前辈出山给九张机护道的时候,季祖就说,前辈要赌一把了,早晚疯魔一次。这丹药,便是那时,季祖准备的。”
“哈哈哈!”
老人大笑:“还是季老鬼懂我!”
此刻,吴子牛让出路来,老人缓缓擦肩而过,突然道:“季老鬼那么鸡贼阴险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一路走来,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一直跟着。那一万八千少年人,你事后全部填补了气运。”
“嘿!一万八千人气运一人扛之,倒是比你那王八老爹霸气的多了。”
吴子牛没有开口,只是笑笑。
老人深深看了他一眼,也笑了。
“好一个上清宗道尊!”
“世人都道你抗不起那一柄七世无名剑。但是老夫看,是那柄剑,配不上你啊。”
老人转头走远,远远道:“只是,正道沧桑,好人不长命啊。”
吴子牛抱拳:“不为正道,不带道正衣冠。”
“哈哈哈!”
老人大笑,道:“买了老夫一万八千串糖葫芦,那三万六千铜钱,算是你的份子钱,且看老夫登山。”
“前辈请。”
此刻,落凤城的修士,尽皆赶来!
老人只是缓缓凝神,看向那八千里外的齐天峰。
“独孤老狗!”
“何在!”
声如惊雷动,八千里乌云如鬼。
落凤城修士,瞬间爆成血雾!
一步千里。
齐天峰上一道苍老的声音怒道:“九般若!你要做什么!”
老人缓缓抬头,双目猩红。
他肩膀上的女童猛然咧嘴,露出那锋利渗人的满口婴牙。
“老夫跋涉万里,备铜钱三万六千文。”
“请你去黄泉,给我九棺宗四千儿郎……”
“当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