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开始吧。”,林绾眠走在谢珩前面,踏上低矮的石板桥,将所知缓缓道来,“这里呢,一共有五座这样的石桥,建造历史超过二百年,底下的河叫温德拉什河,从西向东贯穿整条小镇,最终汇入泰晤士河。”
日光下彻,林绾眠的影子在谢珩脚前拉起短短的一小片阴影,它往前移一点,他就跟上一小步,清越的声音隔空传入耳中也无比清晰。
以前,他偶尔会去接小姑娘放学,林绾眠走在他前面自叙着学校里的奇闻趣事,他就背着她的书包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认真的听。
或许年龄上的几岁之差和心智的早熟,他想跟在小姑娘后面,看着她一点一点的长大。
谢珩看向林绾眠的目光愈发温柔,缱绻的深情昭然可见,纵使他百炼成钢也敌不过绕肠千回的思念。
林绾眠站在石桥中间拍照,她指了指河,“伯顿有个传统,每年8月26日都会在河里举行水上足球赛,如果不着急回去,可以看看。”
谢珩靠近她,看见流淌的清澈河水倒影着他们的身影,不太真切,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林绾眠带谢珩去了微观村庄博物馆。
馆内放置着一座微型的伯顿小镇模型,按照伯顿的模样以1:9的比例高仿真缩小,耗费当地工匠五年时间完成,无论是浅黄色的石垒房,还是从阳台上垂落的红玫瑰,都一一原汁原味的呈现在游客眼前。
“这家博物馆开业于1937年,后来也是几经转让。”
他们绕着整个模型转了一遍,古老的石桥、静淌的流水、青葱的草坪、繁荣的商店,小巧精致,与伯顿小镇别无二致。
“在这样的小镇生活是件很美好的事,不是吗?”,林绾眠侧头问谢珩。
谢珩没答,反问,“你喜欢这样的生活?”
林绾眠抿唇,歪了歪头,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可能是吧,林语堂曾说过,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就是住在英国的乡村,屋子里装有美国的水电煤气管子,有个中国厨子,娶个日本太太,再找个法国情人。”
“而我,只想安静的活着。”,林绾眠笑着说,有种说不清的沧桑。
她坠于世间纷扰,后坚韧生长,披一身星光归来,最终只不过是谋求一份属于她的安稳。
谢珩的心揪得发疼,嗓子紧得说不出话,这个小姑娘曾一手执画笔,一手捧画盘站在画板前,眉飞色舞的对他说,之之,我以后一定要站在最华丽的舞台上,成为最耀眼的人,最好能背着画板带上你去流浪,边走边画。
她向往动荡不安的生活,希望处处充满惊喜,而如今她告诉他,她想要安稳,那份经历究竟磨去了她多少心性。
“那你呢?”,林绾眠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谢珩关于生活和未来的想法,现在想来,她确实不算是个合格的女朋友。
谢珩低头,望进林绾眠的眼睛里,“一个妻子,一幢房子。”
所求不多,如愿以偿即是幸福。
出了博物馆,谢珩又去接电话了。
他似乎很忙,这已经是他的第三个电话了。
林绾眠便去了家咖啡馆,点了杯咖啡,靠窗落座,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倏忽,光线被挡住了,书页落下一片阴影,林绾眠抬头,是谢珩,他站在窗外,单手撑窗,正俯身垂眸看她。
他逆光而立,身形颀长,身后的光线泼洒在他身上,温暖的光线柔和了他坚硬的轮廓,连同他看她的眼神。
林绾眠移开了眼,她不能看他的脸,怕把持不住自己。
谢珩在十几秒后坐在了林绾眠的对面,同样点了一杯咖啡,见林绾眠闭着眼睛嘴里念叨个不停,唇角勾起45度,很满意这种效果,继续加大功力,润了润声,问,“你在看什么书?”
该死。
林绾眠低骂一句,强装镇定的抬起头,看向谢珩却不看他的眼睛,“《简爱》。”
“DoyouthinkbecauseIampoor,obscure,plainandlittlethatIamsoullessandheartless?Ihaveasmuchsoulasyouandfullasmuchheart.”(你以为我贫穷,默默无闻,长相平庸,瘦小,就没有灵魂,没有心灵吗?我的心灵跟你一样丰富,心胸跟你一样充实)
林绾眠随口即来,这是她最喜欢的句子。
“Myheartwillburstforwantofseeingyourface.”(我想你想得心都碎了)
谢珩一口标准的英伦腔,惊得林绾眠错愕的看向他,心慌如波涛激打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