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帮孙子,要不是他们人多,我真想上去跟他们好好干一仗!”车已驶出市区,阿成依旧压不住心里的怒火。
萧远顾不上回话,他只觉得左脚鞋子里有些温热的湿润,低头查看的瞬间,才发现脚踝处有一道六七公分长的伤口,鲜红的血不停地渗出将灰色的棉袜染成暗红,一股钻心的疼痛颤微全身。
“靠!怎么搞的?怎么这么多血!”阿成也发现了伤口,惊呼着,又慌忙取了一些抽纸递了过去。
“没事。”萧远紧蹙着眉,接过纸巾拭了拭从伤口处溢出的红色液体,划开的皮肤微微向外翻着,从伤口深处隐隐能看到一点白色,纸巾吸吮的瞬间,血再次翻涌而出。
“你先忍着点,我看附近有没有小门诊什么的。”阿成边说边踩高了油门,然后朝着不远处一片低矮的建筑群飞奔而去。
一间简陋但也还算干净的门诊室里,一个头发泛白穿着白色大褂的老人拿着针线快速打了一个结。
“好了,等会再打一针破伤风,别沾水,一个星期后就可以拆线了。”医生边说边拿出纱布在萧远脚踝上缠了七八圈。
“那还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那老医生斜了一眼那顶着一头黄毛的阿成,“皮外伤而已,没那么多讲究,年轻人么,身强力壮,该吃吃该喝喝,怎么都好得快!”
阿成嬉笑着连忙道了谢。
走出门诊,阿成扶着萧远上了车。
“走,回石松路。”
“啊?回那做什么?”阿成满是疑惑。
萧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你不觉得蹊跷吗?也许从我们到南沙市,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阿成恍然大悟,“靠,我就说嘛,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帮孙子!”
“走吧,别耽误了!”萧远催促道,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从他心里闪过。
银色捷达再次驶上高架,似一条泥鳅般在熙攘的车流里飞快穿梭。
暮色四合,月牙般灰白的月亮在稀薄的云层里若隐若现。石松路一间僻静的小院外,一个矫健的身影鬼魅般溜入门里,片刻之后又悄悄钻进了那辆银色捷达。
“有情况吗?”
阿成摇了摇头,“没啥异样,但好像又有点正常地不一般。”
“怎么说?”
“如果人走了不打算回来,是不是应该带走一些重要的东西?”阿成边说边递过去一个黑色日记本,“这东西我从床头找出来的,不知道重不重要。”
萧远接过那个泛黄又破旧的日记本,借着车里昏黄的灯光随便翻了翻,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阿成第一次感觉到他的焦虑。
萧远苦笑一声,“没什么。”
那日记本里几乎全是忏悔和赎过。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萧远抬了头,眼里飘过一丝忧郁,“回灵州。”
夜深如海,点点星辰闪着微光,在冷寂的长空中渺小又孤独。
凌晨一点,方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轻轻下了床,打开次卧的房门,见父亲已经安然入睡,心里总算有了些许安慰。
她的睡眠本来就不好,自从胡新春找过她以后,能睡着的时间更少了。
白天在医院办完出院手续,她几乎是求着父亲才把他接回了家。
早一个星期前,她便把次卧收拾了出来,换上干净舒软的床单被套,又把房间里的摆设重新布置了一遍。床头柜上摆了一台崭新的台灯,父亲有夜读的习惯,她又跑去书店挑了好几本历史读物和文学类著作。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原来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看过父亲了,那苍老又瘦削的面容,皱纹深深浅浅爬进他黄黝的皮肤里,那双充满慈爱和善的眼里,更多了些岁月的沧桑与蹉跎。
窗外朦胧的月光从阳台洒了进来,照在灰色的大理石上,似一潭幽静的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