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想必每个学生对于六月七号八号,都有自己的理解。
安可期的印象里,六月七日开始必然会下雨,有时还会突如其来的降温,似乎这天有冤情。六月七日当天必然会有人忘记带准考证但也必然会有人好心接送取准考证并且赶在最后一刻进入考场。六月末新闻必然会播报几个跳楼或投河事件,英年早逝的不是学生就是家长。六月里也必然会有个高考状元,阳光帅气颜值高,吃喝玩乐不补课,轻轻松松七百多。最后一个必然事件就是班主任嘴里的独木桥,六月准出场,多少年,多少人,这条独木桥还没被踩断吗?
安可期的母亲大人看着别人家孩子的高考成绩,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儿子,我看明白了,你这化学和生物要是答满分,你这轻轻松松过一本啊。”安可期心想哪那么容易,及格都是奇迹,你是不知道我和它俩有多不熟。安妈妈见她不搭茬又问:“你想考哪所大学啊?”安可期的回答是:“只要不是沈阳市里的大学,哪个都行。”这种尬聊,显然没有接着聊的必要,还好这时电话响了,是欧阳晓晓打来的,她情绪十分低落。
晓晓约了安可期在学校附近走走,原来晓晓的妈妈也企图用高考为由头,来一次深度对话,显然聊崩了。当晓晓说出想走音乐特长的时候,她妈妈的反应犹如听到了什么噩耗,然后连用了三招:一、分析形势讲道理,二、声嘶力竭苦情牌,三、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气呵成将晓晓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准确点,连摇篮都没进去就被狠狠扼杀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家长总有一个共同想法,就是,只有文化课成绩差到哪也考不上才能走艺术特长,而不是因为你喜欢这个特长就可以理所当然的选择特长。安可期叹口气,说:“晓晓,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就释怀了,你看我走美术特长了吗?”晓晓听完,破涕而笑。
六月,逃不开的话题就是高考,这也成了这期板报的主题。安可期这次打算拿板报给晓晓出出气。她在黑板正中央画了一座摇摇欲坠的独木桥,桥边的风景是幽暗的月光映着枯藤老树昏鸦,桥下没有流水潺潺,而是摔坏的吉他,折断的画笔,残破的舞鞋。整张板报的意境与红红火火的高考誓师氛围格格不入,透露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凄美。板报画好后,安可期走在教室里,平时很少和安可期说话的同学,擦肩而过时会压低了声音的说声:“佩服!”“牛掰!”“狠人!”然而这个板报并没有像其他的没有灵魂的板报那样停留一周,这个板报格外短命,只存活了一下午。
放学前,闫老师叫了安可期去办公室,安可期示意菲菲晓晓不用等她了,一进办公室,闫老师单刀直入质问板报内容怎么回事?安可期笑眯眯的说:“就是您看到的那么回事啊。”闫老师看着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恨的牙根痒痒。直接下了死命令:“立刻擦掉!”安可期哦了一声,她早猜到了这个结果。闫老师又补充了一句:“写上高考必胜四个字!大点写!”
走出办公室,整个教学楼里已经不剩几个人了,空荡荡的。安可期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觉后悔,这是不放过任何机会的无声抵抗,即使没有任何意义,即使改变不了任何人的想法和执念,可她用微薄的力量勇敢的表达了。她有点高兴,看看四周反正没人,开始哼哼着没什么旋律的歌,虽然比不上晓晓的歌声那么令人动容,但节奏甚是欢快。
突然一个声音从高一二班的教室里传出来:“别唱了,难听死了!”
这一吼下了安可期一跳,原来是陆遇。
安可期:“你怎么还没走?”
陆遇:“打算写完化学作业再走,背着太沉。”
安可期:“化学习题才几页啊?你可真是懒的可以了。”
陆遇:“本少爷乐意!”
安可期:“随便您嘞!我得擦黑板了。”
陆遇:“明知道板报这样画得挨骂还这么画!”
安可期:“本宫乐意!”
陆遇瞪了她一眼,拿起抹布开始擦黑板。
安可期则开始嘟囔:“来,让本宫完成一幅俗不可耐的板报。”
陆遇:“老闫让你写啥啊?”
“高考必胜!”分分钟四个大字写好了,比起以往的板报,这幅的确无趣至极。
安可期灵机一动对陆遇说:“老闫刚刚特别凶,我得有点表示。”
陆遇一头雾水,不知道安可期的脑袋里又出了几个脑洞。
只见安可期将写好的字中的点都擦掉了,陆遇问:“你这又是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