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的意外举动多少令林拓有些意外,却也令他免于纠结。
所有队伍即刻返回,这大大减轻了自己的工作量。
不过考虑到对方转移起来,也需要时间,加上连续忙碌几个小时,精神、身体都有些疲惫。
林拓干脆暂时将分身收回体内,准备静心等人聚集起来,再来个一锅端。
将精神意识从沙盘中收回,无奈地发现又到了晚上,好在这次花溪终于知道自己找吃的,令林拓这个当老师的大为欣慰。
当夜无话,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通过分身进去沙盘搜集了下消息,确认各个队伍的确正在转移,教会骑士更是找了车马,将那些巫师一并装了,试图用最快的速度回返。
“不过按照这个速度,今天怕是也完不成。”林拓默默估算了下,也不敢加速时间,不过他想了想,也没闲着。
“既然教会队伍都在赶路,不如趁机多搜刮一些书籍。”
从橡木镇搜集的书毕竟太少,昨天在另外一座城也搜刮了些,转移到了沙盘内的那座荒岛上,不过林拓有些不大满足。
甭管有没有价值,总归,先搜刮来再说。
打定主意,接下来一整天,林拓频繁利用分身往返王国各地,造访一座座教堂,着实搜刮'了不少书籍。
而他的动作落在教会与王国眼中,也同样掀起了一阵阵波澜。
……
……
德莱王国,神圣平原。
圣城“哈耶克斯”内,这两日很不平静。
教皇的旨意一经发出,便很快传开,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意欲何为。
直到有关于教团骑士死亡的消息从各个渠道传回,人们才终于仿佛明白了什么。
圣城中各个角落,无数牧师、教士都在议论,交谈。
有关于林拓身份的猜测也一度甚嚣尘上。
有的说他是从南大陆来的巫师。
有人说,那是隐藏于暗中的异端,恶魔的仆从。
但总归,对于绝大多数牧师而言,都并不认为那是需要太过认真对待的敌人,上千年的历史造就了所有人心中,教会无比强大的固有印象。
没有人觉得这算是威胁,相反的,很多民众都暗暗为那不知名的强者捏了把汗。
……
“大主教,最后一支队伍已经抵达城外。”
城内,一座依山而建的教堂中,当红衣主教西塞自回廊中走出,便听到了下属的禀告。
“按照之前的安排去做。”西塞说。
等属下退去,这位专修净光之道的红衣主教才缓缓抬步,来到了高处的平台。
作为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超凡势力,从无人敢于进犯圣城,因此,城墙也是象征意义上的。
很是低矮。
站在此地,西塞大主教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平原,看到那一道烟尘滚滚,汇入队列的骑士团,看到那些被拉扯着,浑浑噩噩,圈养关押在城外的巫师。
他渐渐有些出神了。
是的,那些返回的队伍并不被准许进入城内,所有的圣殿骑士、神术师都聚集在一起,严阵以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上千名巫师则被随意安置在城墙与教团之间。
没有人知道教皇为何下达这样的命令。
作为大主教之一,西塞虽有猜测,却也不能确认。
毕竟他的职权仅限于圣城内部,虽名义上地位尊崇,但与其他掌控教区实权的大主教同僚相比,还是差了许多,始终无法进入权力核心。
不过,虽心中也有疑惑,西塞却也谨慎地并未吐露,不知为何,从打一年前起,原本只是威严的教皇便令人愈发畏惧。
每每望见,都令西塞心生恐惧。
不只是教皇本人,还有圣城中其他的一些高层,性情也阴郁了许多。
就连自小修习净光神术的西塞,很多时候,也会无来由地情绪大变,这一切都令他心生警惕。
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探寻,像是那条借神谕名义颁布的《异端审判条令》签发时,他便于教堂会议上公开表示了反对。
然而,直到一年后的今日,西塞仍能清晰记起当时,会议室中,在自己表达反对意见后,教皇与满席同僚同时投来的冷漠而饱含深意的目光。
至于会议后半段的记忆,竟也离奇丢失了,等西塞重新回过神来,就愕然发现,条令文书上已经多了自己的签名。
自那以后,他的权力范围被进一步压缩,到如今,只负责圣城内部的行政事务。
“咔嚓……”思索间,暗沉的天穹中忽然闪过一道光,然后便是一声干脆利落的春雷。
西塞猛地从回忆中收回思绪,眉头微皱。
从清晨时分,神圣平原上便飞来一缕缕乌云,堆叠在一起,遮住了太阳,笼罩在整个平原与圣城上空,似在酝酿着一场雨。
不时,还有威严的雷霆闪过,令人发自灵魂地颤抖。
这种感觉令西塞很不舒服,而当他的目光划过平原上,那宛如牲口一般被圈起来的,衣衫褴褛的数千名巫师,心头愈发不适。
……
“咔嚓!”
平原上,当这声响亮的春雷于头顶绽放,拖着两幅沉重枷锁的格雷脚步下意识停顿了下,想要仰头,却没有成功。
不只是因为手上的铁索太沉重,还因为他背上,趴着一个正在昏睡的,约莫只有十岁的女孩。
那是他的女儿。
作为较早被“抓捕”的巫师,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格雷已经拖着这副枷锁跟随圣殿骑士团行走过了数十个城镇。
他原本健壮的身体已经变得瘦削,以往昂扬的神采也被麻木取代,然而真正让他忧心的还是自己年仅十岁的女儿。
尽管一路上他已经竭尽所能,可背上那副本就纤瘦轻巧的骨架还是不可避免地,越发没有重量了。
好在,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圣城……
跟随着其他“异端”,被驱赶着行走在平原上,格雷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那座阴沉的城市。
然而,这座城市却全然没有信徒眼中的圣洁,反而充满了阴沉与肃杀。
“终于可以解脱了么。”心中想着,格雷干裂的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表情,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毫不畏惧死亡。
他扭头,发现周边那些,通过铁索彼此相连的“同伴”们,竟大多也露出类似的神情。
对他们而言,死亡何尝不是解脱?
经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若是普通人早已经于路途中死去。
可作为巫师,他们的生命力远比看上去更加顽强,这在过去是人人羡慕的,如今,却只是令痛苦更加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