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泼水一般洒落在泰安城内,条石铺就的街道被染成了金黄色,宛如穿金戴银一般显得富丽堂皇。夹缝中的小花和杂草,不像清晨一样沾满着晨曦的寒气,带着露珠一样充满活力,经历了一天炙热阳光的灼烧,它们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显得颓废,显得垂头丧气,显得无力抗拒这天地带来的苦难。
一位女子,一位薄纱覆面的女子斜倚靠在住宿的客栈的窗沿上面,屋内床榻上躺着的是她的男人,男人是一个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男人,但是女子却没有去照拂他,而是在等待,等待另外一个男人带着病榻上男人的兄弟一起归来。
枯藤老树昏鸦,原本生机盎然的泰安城在几声乌鸦叫之下也显得是如此的萧索和破败,每一座城池入夜之后总会少了一些人气,没有人气的城池就是一群冷冰冰的建筑物,没有情感,没有离合悲欢,让人恐惧,让人害怕。
大街上传来了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不,更准确的是驴蹄声。侧骑着驴子的女人和驴子前面牵着驴子的小孩成为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关注的对象,人们经历了一天的辛苦,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和一天劳动的产出就要回到自己的家里面过那短暂而又昏暗的快活日子,发出微微黄光的煤油灯点不亮多大的地方,这种昏暗也成了在外打拼的爷们心里的温情。
只是这二位在即将关闭城门的时间进城的奇葩组合成为了今日夕阳下的焦点,也为一天的结束带来了一个有趣的句号,在这个江湖上,这样的句号时常是有的,只不过往往带着鲜血和杀戮,像这样养眼的倒是很少见了。侧骑驴的女人身材不好,样貌也不算倾国倾城,只是比大多数女子都要顺眼一些,只是那一股不知道是从哪里脱胎带来的仙气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
前面牵驴子的小孩是曾剑,曾剑模样倒是有点帅,只是眼睛里面的戾气太重。他头也不回,怒视着每一个向他们看来的人,嘴里恶毒的说道:“柳姐姐,这些人的眼神真是令人生厌,好想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侧骑驴的女子自然是柳问情,她听完曾剑的话有些不高兴,佯装怒道:“不许胡说,人的皮囊生在外面,自然是会被别人看到的,人的眼珠子好生生的长在别人身上,又怎的要把它挖出来。你年纪还小,怎么说出来这么吓人的话。以后不许再提。”
曾剑只能委屈的说了一声“是。”
柳问情似乎觉得刚才是不是自己装得太过了,有些吓到了曾剑,又变回了自己起初的温柔模样对曾剑说道:“我不是曾经教了你要以一颗善心来磨炼自己吗,天地万物皆有灵性,人为其尊,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不利于你的修行。杀伤业障太多,你也必然不能得一个善果,这就是天理昭昭。”
曾剑似乎是有些耍起了小性子,不再理会柳问情了,柳问情也知道曾剑的秉性,不再说话了。
两人就这样走到了客栈门前,不言不语不说话。倒是在和小二打交道的时候,曾剑总是抢着和小二说话,不给柳问情与小二接触的机会,曾剑把柳问情扶下驴子,然后吩咐小二栓好驴子开两间上房,小二说上房
只剩一间了的时候,曾剑不知道想到了一些什么,憋红了脸,不像平日里发怒那样要打要杀,反而看起来有些色厉内荏的冲小二发了一阵脾气。
小二被吼得怕了,毕竟曾剑手上是实实在在沾过不少人命的,那股染上人命的杀气和业障的无形力量总会让常人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害怕,就像老鼠遇见猫一样,更何况曾剑的戾气是显露在脸上的,小二感觉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可能真的会杀了自己,于是说道:“这样吧,我去跟那位夫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委屈委屈,住一个差点的房间。”
曾剑毕竟也是不小的孩子了,在他的家乡,许多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再长一两年就应该结婚生子为家族延续香火了,只是他跑了出来才没有结婚而已。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懂男女之事,听说只有一间上房,他自然想到要和柳问情共处一室,虽然两人一路之上也是孤男寡女相处在一起,但是一路上风餐露宿也没有心情想这些东西,没有床榻也都是席地而卧,总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今日到了客栈,有了床榻之后,曾剑却突然想到了这事,让他不禁有些气恼自己,柳问情在他心里可是真正的仙女,谁都不能亵渎,怎么能这么想,一边想一边气恼让他根本没有听清小二的话,所以问道:“是什么夫人?”
小二也有自己的打算,来店里住的都是客人,谁又是好欺负的主了?如果人人都要换上房,那这个客栈还开不开了,这个小二还当不当了,小二不敢想。
好在这一天有一位女子带着因为被劫匪打劫而身受重伤的丈夫前来投栈,小二特别留意了那个被人抬到门口的男人,昏迷不醒,出气多进气少,能不能活都不一定呢。那送人来的两个小哥把人放下就离开了,小二想可能是女人花钱在街上雇来帮忙的人,也就没在意了。也就是说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伤患孤身在外,这样的软柿子不捏真是白瞎了这天赐良机。
小二将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曾剑和柳问情,当然不会说女子看起来好欺负才会这么做,而是说看起来好说话,他相信眼前二人看起来聪慧伶俐,一定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