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多小时的车程,孙偓基本都是在睡觉,只是抵达长安火车站之后,立刻就精神抖擞。</p>
随员们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孙偓会选择来长安,之前在京城还好好的。</p>
“建国以来,能够真正开府的公主,少之又少,一只手就能数过来。”</p>
下了车,远远地就能看到西京长安城的地标建筑——隆庆宫。</p>
那是太极宫也比不了的高度。</p>
僭越……</p>
不存在的。</p>
隆庆宫宫主是天下无双的长乐公主殿下,她做什么都是对的。</p>
“阁老,已经快要晚上,不如先准备好住处?”</p>
“不急,先去隆庆宫大学。”</p>
孙偓说罢,扭头问道,“王涣在吧?”</p>
“在,李德邻也在。”</p>
“好。”</p>
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攥着拐杖的手,关节上的青筋根根爆起。</p>
“贞观大帝保佑吧。”</p>
孙偓说罢,又顿了顿,“张子也保佑吧。”</p>
准备好的汽车,直奔隆庆宫,长安城的布局,比洛阳还要宽阔,同时这里工厂林立,火车站周围肉眼可见的冷却塔就有几十座。</p>
大型水泥厂的传送带始终没有停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灞桥附近雾蒙蒙的,到处都是裸露在外的管道。</p>
整个长安火车站,就像是被钢铁森林给包围。</p>
偶尔传来“哐当哐当”的撞击声,那是附近锻造厂某些作业车间的噪音。</p>
嘀嘀嘀嘀……</p>
哔哔哔哔哔……</p>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p>
咕嘎咕嘎……</p>
各种铃声交织在了一起,附近的居民区原本就不小,但随着失业人口的增加,贫民窟就依附在正常的居民区而扩张。</p>
到处都是铁皮房、木板房甚至是草屋、棚屋,和正常的居民区不一样,这里没有交通信号灯,也没有路牌,更不要说门牌号。</p>
一些新形成的贫民窟街头,随处可见嚼着槟榔的年轻女孩,在那里揽客。</p>
“这他娘的是长安?!”</p>
车厢内,刚才还神采奕奕的孙偓,一瞬间,如遭雷击。</p>
“这他娘的是长安!!!!!”</p>
他本该老眼昏花,然而此刻看得如此真切。</p>
“阁老!”</p>
“阁老!”</p>
扶着孙偓,唯恐老人家心脏扛不住,左右随员都是连连安慰说好话。</p>
而半晌过后,孙偓双目浑浊:“长安啊……”</p>
“阁老!”</p>
“老夫无妨!!”</p>
一咬牙,猛地坐了起来,孙偓呼吸有些沉重,“十年不到……怎会如此!”</p>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想起早上钱镠的疯狂言语,孙偓从未这样的无力。</p>
他觉得张东川是可以团结的,他觉得钱巨美是可以挽回的,他觉得长安城依然很美……</p>
但是,那些都是他觉得。</p>
时代,从来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停下脚步。</p>
总是要往前,又或者……向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