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曦第一缕阳光升起时,沈舒窈就已翻身下榻,休息了一宿的她此时精神充沛,简单的洗漱后就坐在桌案前翻开户籍存档。
窗外嘈杂的蝉鸣声,树枝上扑棱振翅高飞的小鸟,庭院纷纷飘曳的叶片,都将这一方院阁渲染得充满诗情画意。
她今天的速度明显比昨天快了许多,但整整一个上午也不过看了两个册子,当然并没有找到蒋同知(绿娥她爹)的名字,就连午饭她也是在桌案前简单地对付了两口。
允祥来传话时沈舒窈抱起档案就往凝辉阁走,萧玄奕阅览的速度极快,每一页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就算看完了。
沈舒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目十行她是相信的,一目一页纸就不得不令她怀疑他压根就没有细看。
她拿起他阅览后放置在一摞的档案,试探地问:“你看得这么快都看清了吗?”
他挑眉瞥了她一眼,然后将一本册子推向她,手指滑向一行小字,“在汴梁村。”
沈舒窈找了那么久的住址都没找到,却被他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档案文册,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蒋同知,下面详细记载了他的住址以及他的配偶蒋陈氏,独女蒋绿娥。
若是玉琼楼老鸨在见钱眼开时稍微多嘴问一句锦绣的来历,那她也不用兜那么多圈子来查,“本案最后一个嫌疑人算是找到了,就是不知她是否回去看望过陈婶,告知她现在的近况与住处,唉......希望能从陈婶身上找到突破口。”
萧玄奕转首看向门外,换了侍卫,“按上面的地址将人带到京城来。”
侍卫拱手应声,转而大跨步行去。
“丕威生前服用的丹药是从何而来,王爷都派人暗中查过吗?”她将档案簿册全部整理好,想着明日给户部送回去。
他望着鸟笼里的七彩鸟,拿起旁边的青铜樽往鸟笼水槽里倒了一些酒,醇厚的酒香飘散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七彩鸟扑打着翅膀兴奋地跳跃到水槽前,一头扎进水槽里,片刻功夫水槽里的酒水就下去了一半,畅饮而足后还晃了晃它斑斓的脑袋,然后就进了鸟屋栖息。
“嗯。”他的目光一直望着酣睡的七彩鸟,不疾不徐地开口:“丕威是从两年前开始服用祛风除湿的丹药,而替他调配此药却是他们聃狎的御医,这样的事无外乎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他们聃狎王对他起了杀念,示意御医在他的药里动了手脚,第二种就是有人收买了御医,欲神不知鬼不觉除之。”
沈舒窈沉吟了一下,道:“我偏向于,是有人收买了御医,要置丕威于死地,且根据用药时长推断此人心思缜密,他没有用最简单方法让他立即暴毙,而是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等待他慢慢毒发身亡。”
此时允祺和允安各自抱着一大摞公文进来,萧玄奕示意他们就放在他面前的矮几上,文书放下后就不得不将鸟笼移到地上。
鸟笼轻微的动荡,惊得七彩色瞬间转醒,它试探性地伸出脑袋张望,然后小喙啄了一下羽毛又缩回鸟屋里。
“那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萧玄奕不慌不忙地开始处理公文。
虽然皇帝身体逐渐好转了,但是朝堂政务他是能推给萧玄奕就绝不上手,眼下借着调息龙体就更是什么也不管了。
沈舒窈经常见萧玄奕的屋子的灯夜半三更也亮着,如此殚精竭虑地替皇帝分担政务,同样是皇子的他好像从来没有过享乐的时候。
“阙长史应该算一个吧,毕竟他和丕威不睦已久,这件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从表面看起来确实如此,可是你却没有考虑到丕威对聃狎的重要性,虽然他在战术和武功上都不及我,但确实也算骁勇善战。聃狎之所以敢跟东陵抗衡他确实功不可没,这二十多年来他帮聃狎灭了不少国家,掠夺城池强抢民女,就连泽钺国的灭亡也是他们聃狎间接导致的,不然凭他一个游牧国家哪来如此雄厚的财富。”
萧玄奕从笔架上取下狼毫,沈舒窈当然是个有眼力劲的,扶住砚台开始研磨,“难怪你在西北戍边三年,想来当时的聃狎不仅想要占领东陵的国土,更有称霸天下的勃勃野心。”
他不置可否,徐徐道:“他们确实这样想,西北的几座城池遭遇了他们好几次偷袭,而每次都伤亡惨重,若非他们是在太猖狂,皇上又何必要派我去驻守。如果不是我将他们的二十万铁骑尽数灭了,致使他们元气大伤,他们又怎么会甘心与东陵议和。”
沈舒窈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东陵有王爷确是江山社稷之福,黎明百姓之福。”
“慎言,我只是东陵的臣子,一切不过是在恪尽职守。”他在公文上化了一个圈,然后在下面写下批注。
她赶紧捂住嘴巴,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周都静悄悄的,只好小心翼翼地问:“应该没人听见吧?”
“我处理公文的时候不喜有人伺候,是以他们全部都退下了。”萧玄奕慢条斯理地抬眸,凝视着沈舒窈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沈舒窈“哦”了一声,这才放心下来,她怎么就忘了纵然萧玄奕再对江山社稷有功,他也只是在皇帝的英明决断下,公然不掩饰地夸赞王爷,岂不是对皇帝不敬。
看来以后是得谨言慎行了,不能什么话都往外说,思及此她继续研磨,萧玄奕指了指她的脸示意墨汁沾上了。于是她朝着他指的地方用手背蹭了一下,结果他看她的眼神却充满了笑意,然后她不得不又抬起袖子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