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举子们,哭了。
没有中榜的,为他们过去的寒窗苦读而哭,为他们今日的一无所获而哭。
一些送考的家长甚至比举子更为激动,有的现场嚎啕大哭。
因为他们的儿子可能永远放弃再次参加会试。
考中进士的,为他们排在苏易的后面而羞愧、惭愧,甚至是无地自容。
看到哭成一片的落榜者、呆立不动的中榜者,宗舒忽然感到他们很是可怜。
宗舒刚才讽刺他们都是屎壳郎,其实是想狠狠地打击他们。
北宋的科举,最主要的内容是:经义,即经书的义理。
这些考生年复一年地研究经书,学习仁、义、礼、智、信等内容,所有的论述、观点都要围绕这些而展开。
决定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发展水平,不仅要看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水平,更取决于自然科学发展程度。
而科举考试,只体现了哲学社会科学的内容。
甚至科举的内容根本不是社会科学,而是从政、为官、做人的基本道理而已。
就算是最底层的老百姓也都知道,做官不能贪,做人要讲礼。
这种浅显的道理,学了一年又一年。
其作用顶多就能够让人民形成统一的行为规范和价值观念。
其实,这也是统治阶层一种愚民手段。
就算有些帝王想开发民智,但民众对于科举的内容已经习惯了。
你想改变,反而会引起士子们的不满。
这些所有的经义放到后世,顶多就是学校的一门“思想品德”课而已。
而这种“思想品德”课却成了几乎科举考试内容的全部。
宗舒在徽宗和朝廷重臣面前都说“状元算个屁”,其目的就是让朝廷和社会更加重视科技。
宗舒就是想让大家认识到,社会前进的第一动力在于科技。
发展科技,必须提高大宋科学院的影响力。
那么就必须吸收大量的学子。
科举制度是为国家选拔官员,但是不能让大家都去当官。
八千多人只能中三百人,其他人怎么办?
他们一直这样读下去,不仅把自己读废了,把整个家庭也读废了。
这些人,最好是到大宋科学院去。
大宋科学院的课程以科技为主,也少不了国学的熏陶。
那么就开一个课程叫做“思想品德”。
这个课占全部课程的十分之一,可以讲诗词歌赋、经史理义。
所以,只有狠狠地否定这些举子,打击他们对学习经义的自信心,他们才有可能到大宋科学院来找出路。
这时,唱三甲名单的礼部官员,请苏易讲几句。
苏易的脑子是蒙的,他万万没想到,他会中状元。
在考场出来的时候,苏易就感到这次稳了,稳稳进入前三百,超额完成父亲早年给他定下的目标。
当时看到宗舒的时候,苏易的感觉就是,自己的宗师真的是神了!
居然早就猜出了陛下要出的考题,并且准备了这么多天。
苏易有时候甚至怀疑,宗舒是不是和陛下已经说好了,陛下把考题提前透过给宗舒了。
但转念一想,徽宗这是在和宗舒打赌,徽宗怎么可能把考题告诉他?
唯一的可能,宗舒太了解陛下了,对徽宗的脾气和禀性了如指掌。
苏易知道稳中进士,但也万万想不到会进前三甲,更是没料到会高中状元。
当礼部官员宣布他为新科状元时,苏易接连掐了好几次大腿,都是疼的,才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