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子,将人弄上岸再说。”
郑成功点点头,收回脚,然后俯身将艇上披头散发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油乎乎的皮袄中的小鞑子抓在手中,纵身回到了岸上。
懿安皇后、陈圆圆赶紧跑过来,母性大发地连声道:
“快瞧瞧,方才在扁舟上,我们还一直都在唤她,她都与我们有呼应哩。”
郑成功抬头看了看孟远,见他微微点头,于是快手快脚地解开缠在她身上的藤树条子,将她从披头散发中露出来,仔细一看,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还真是一个小女娃的模样。
看在眼里,孟远有些犯疑了:
这清一色凶神恶煞鞑子兵的六千大军里,怎么会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后金小女娃来呢?
难道说,这支叶布舒的鞑子军里,也像前番祖成业的那支误打误撞进来的关宁铁骑一样,军中也都带着高级将领的家眷或者什么艺妓之类的女人……
想着,孟远忽然心里一动,对非礼勿视一般扭头在一旁的李拾柴道:
“马上问问罗恩生、李记、范傻根他们,在已经捉到手中的战俘中,有没有女鞑子?”
“另外,战死、打死或溺毙的鞑子里面,是不是也夹杂着明显是后金的女子?”
李拾柴答应一声,赶忙跑到一边抱着对讲机问话去了。
在一扭头,孟远就看见两个女人,又是母性大发地俯身拨弄着仰面朝天的女娃娃,似乎很用心地想要将她唤醒过来。
而郑成功则在一旁撇着嘴,皱着眉头,不时地瞅一眼两个手忙脚乱的女人。
不用看他,孟远就知道此刻的郑成功脸上,一定是无声地写着一行大大的感叹句:女人啊,真是妇人之仁!
很快,李拾柴跑回来,报告道:
“将军,这一次进犯的六千鞑子大军,的确像上一次犯境的祖成业那一支关宁铁骑一样,军中的确也有不少女子,后金女人不少,但咱们的汉人女子看上去也不少。”
嗯,这就说得通了——
孟远转头向地上的后金小女娃看去,心里忽然涌出一个直觉,这个小女娃娃,说不定身份不简单啊!
如此一想,这女娃看来作为一种未来可能十分重要的筹码,也就必须出手将她救下来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解决水上交通问题吧。
孟远走到一旁,侧了侧身,收走已经无人的橡皮艇,然后将一艘小型快艇放到了水面上,一番手脚后,方才朗声对众人召唤道:
“都上来吧,将女娃娃也抱过来——”
“奶奶的,这荒山野岭的,且不说漫山遍野的洪水猛兽,马上更会冤魂无数缠上来,你们也不害怕?”
故意吓唬了他们一句,两个正自同情心泛滥的女人,顿时觉得汗毛林立,嗷呜一声,便花容失色地向这边惊鹿般蹦跳过来。
郑成功、李拾柴也是后心发凉,左顾右盼着,就好像真的看见了无数冤死溺毙的亡魂,晃晃荡荡地在四周飘来荡去。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头皮发麻,也是拔腿就跑。
孟远看在眼里,忍不住恶趣味地摇了摇头,随即捉狭地对郑成功直呼其名道:
“郑公子,那后金女娃娃是你捉来的,你自己跑了,又将她扔在山坡之上,算怎么回事呀?”
郑成功顿时一怔,慢慢收住脚,扭头看了一眼裹在女娃外面那身毛茸茸的的皮袄大氅,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像某种传说中的魂灵,终于露出豪门贵公子的本性,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嘴里干嚎道:
“神威将军,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