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后......</p>
“TMD，失算了。”驾驶舱中，秦宗阳一手握着驾驶盘，一手捂着嘴，脸上憋得通红：“今天TM的昆弥川这边妖魔鬼怪全出来了不成？能颠成这鬼样？”</p>
昆弥川湖在古时称为妖魔之海，有着无穷无尽的鬼怪传说，相传在其中隐藏着一头绝世大妖。当然，这都是神鬼传说，对于现在这个唯物主义社会，那就是听个乐子而已。</p>
不过，进入比苏地界之后其实颠簸也就一般般，可是比苏机场03号跑道进近的三边和四边正好在昆弥川湖上空。只要飞机一到三边，切过本场，那飞机立刻就会变得狂躁不已。三边上切过本场的那个点就好像一个分界点一般，在此之前的空域不说风平浪静，至少还是可接受的区域。一过了这个点，那根本就不是能飞的地儿。</p>
在进入比苏地界之后，秦宗阳看气流还算是平稳，顿时乐不可支，还嘲笑王永和教员大惊小怪。</p>
就这？就这？</p>
可三边上刚切过本场，飞机就好像进入了另一片空域，颠得徐清都看不清仪表盘了。</p>
前一秒还在得意洋洋的秦宗阳立刻遭受到了乱流的毒打，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吃得都是大荤大油，还喝了不少汤水。这会让，这些油脂汤水就在秦宗阳胃里翻腾不已，有好几次，秦宗阳真感觉有东西已经到嗓子的位置了，再进一步，他铁定将刚才的午饭给喷出来。</p>
被吓了一大跳的秦宗阳，哪里敢让自己将午饭喷到DU显示屏上？连是捂着嘴，阻止那最后一步。</p>
可是原本寄希望于自动驾驶还能稍微撑一撑，结果颠了没几下，自动驾驶直接就给颠断了，秦宗阳还不得不转为手动操作。</p>
在这般乱流情况下，秦宗阳必须要保持全神贯注才能稳住飞机的状态，可是只要一将注意力全放在操纵上面，就少了刻意压制呕吐欲望的精力，那食道里的午饭就跟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不断地在喉咙位置上下晃荡，似乎在一次又一次地试探秦宗阳忍耐的极限。</p>
“星游6411，可以按程序下降，五边向台报。”这时候，比苏塔台给予了新的指令。</p>
比苏机场并非雷达管制，而是程序管制。一般在现在星游6411航班的位置，塔台就会指令按程序下降了。由于03号跑道RNP APCH进近，并没有航道报或者盲降报的说法，只有五边向台的报告条件。</p>
这是一个相当正常的指令，稍微飞比苏飞得多的人都知道在这个地方，塔台一般就会指挥飞机按程序下降了。</p>
已然处于“喷射”边缘的秦宗阳只感觉一股股混杂着胃酸，汤汁和油脂的液体已经回流到到他的嘴里了，照着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操控飞机了。</p>
忽地，秦宗阳意识到徐显咋还没有回复塔台无线电呢，便是转头看了一眼，却是发现徐显不知何时已经头埋在防水袋里不停地呕吐起来了。</p>
“你这比我还不行啊！”秦宗阳没想到自己还能稍微撑一会儿，徐显确实已经吐趴下了。</p>
徐显一通吐完，面白如纸，眼珠子里全是血丝，他朝着秦宗阳摆摆手：“还能继续飞不？”</p>
徐显感觉再这么颠下去，他非得把胆汁都给吐出来。原本徐显是不至于吐成这样的，实在是飞之前吃得太饱，饭菜本来就撑到嗓子眼了，再这么颠一下，稍微一撩拨，着实是控制不住了。</p>
“你还撑得住不？我控制飞机没问题的。”说实话，这时候就体现出秦宗阳手上功夫的强悍了，任凭飞机颠得上蹿下跳，他依旧能稳稳地飞机控制在原定高度上，误差处于允许范围之内。</p>
飞机所谓的保持高度绝对不是一尺两尺的误差就不允许有，否则这个要求就太高了。一般来说，飞机的高度误差在一百英尺以内，都不算是偏离高度了。秦宗阳在如此颠簸的情况下，却是能一直将高度偏差置于一百英尺之下，实属难得。</p>
或许是吐出了一部分东西，徐显稍稍感觉好受了些：“算了，继续飞吧，帮我回一下无线电，我擦一下嘴。对了，先别下降了。”</p>
刚刚一通呕吐，有不少秽物在徐显嘴边，徐显准备先用湿毛巾稍微清理一下，然后接着飞行。不过刚才塔台已经联系他们了，要是长时间不回复容易产生误解，他看秦宗阳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所以提出让秦宗阳暂时帮他回一下，等他擦好嘴边的秽物，后面继续由他通讯。</p>
徐显之所以觉得继续飞可行，一是吐完之后，感觉稍稍舒服了点，眼看离落地也没几分钟了，似乎还是能撑下去的。二是，现在飞机颠成这鬼样，要是再转弯的话，飞机载荷更大，谁知道会不会弄出来什么问题来。而且最重要的是，秦宗阳至少看上去对飞机的控制依旧在线，这是一切的前提。</p>
飞行员既然能保持对飞机的控制，没有理由不继续飞下去的。</p>
“让我回？”秦宗阳愣了一下，旋即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p>
“比苏塔台，星游6411按程序下降，五边向台报。”秦宗阳先是回复了比苏塔台刚才的指令，然后提出自己的申请：“现在位置颠得厉害，我先暂时不下高度了，待会儿在四边位置盘旋下高度。”</p>
比苏区域这般颠簸主要还是昆弥川湖上空的对流天气所致，高度越低，乱流越强。现在的乱流还处于可以控制的状态，要是再往下降，那指不定飞机就控制不住了。所以，秦宗阳申请暂时先保持高度。</p>
不过，如果要保持高度的话，按照程序下降的剖面来讲，后面会变得高度过高，容易出现下不去的情况，所以等过了三边最颠簸的区域，在四边位置，秦宗阳要求原地盘旋下高度，等下到限制高度之后，再按程序转入五边进近。</p>
这类程序管制的机场不能乱下高度的，只能在进场程序上原地盘旋下高度，但凡是偏出程序了，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响地形警告。</p>
“星游6411，可以先保持高度，下降报。”塔台也是知道自己机场上空的乱流是什么尿性，倒是很爽快地同意了秦宗阳的申请。</p>
“谢谢。”秦宗阳申请完，核实偏航阻尼器处于接通位，发动机起动电门飞行位，自动油门保持接通，自动驾驶接通CWS模式。</p>
自动驾驶的CWS模式就是适用于严重颠簸的时候，若是自动驾驶处于CMD模式，在现在的乱流状态下，根本就保持不了接通状态。</p>
只不过，现在飞机的颠簸情况，秦宗阳尝试了好几次才按到CWS的按钮。</p>
接通了自动驾驶之后，飞机还是处在不停的颠簸状态，秦宗阳按着太阳穴，他只觉得这般颠着，不仅要把午饭给颠出来，五脏六腑也要颠移位了。</p>
“签派做的那个狗屁计划，这情况是颠簸指数七？糊弄鬼呢！”秦宗阳骂道：“脑壳儿疼......”</p>
“幸好刚才没放襟翼。”缓了一口气下来的徐显不由庆幸不已。其实按照刚才的位置是要开始放襟翼了，不过，秦宗阳绝对推迟放襟翼。现在看来，这实在是一个无比正确的指令，要是带着襟翼飞，搁现在飞机早就超过襟翼标牌速度了。现在飞机速度是在两百九十节到两百一十节之间疯狂变化，根本稳定不住。</p>
自动驾驶的CWS模式本来就不是严格保持飞机状态的模式，只有飞机的状态在出现了极大的偏差之后才会进行修正。在如此乱流的状况下，要是接通严格保持飞机状态的CMD模式，那根本就运行不了。现在的飞机状态根本不能严格保持。</p>
对于襟翼一来讲，只要速度超过了两百五十节，就会超过襟翼的标牌速度，那时可能会对襟翼结构产生损害。而且，只要一超速，那下来肯定就要接受调查，麻烦得很。</p>
“没事，反正四边的时候可以盘旋下高度，高度速度都没有问题。”秦宗阳说道。</p>
既然塔台那边已经同意在四边盘旋下高度了，那减速之类的下降计划就不用考虑了，可以在四边盘旋的地方建立着陆形态，然后在转入五边之中。</p>
秦宗阳说着，忽地小腹抽搐似的往回缩了起来，胸膛撑开，喉咙中发出一些不妙的声音。</p>
徐显顿时脸色大变，随手拿过一个毛巾递给秦宗阳。秦宗阳赶紧接过小毛巾，捂住自己的嘴。</p>
其实这个时候是需要防水袋的，不过防水纸袋这玩意需要撕开封口，根本就没这时间了，徐显下意识地就递过去了一个毛巾。</p>
可是毛巾哪里兜得住呕吐物，要是拿着毛巾硬堵，那结果只是呕吐物四处溢出来，情况更加不堪。</p>
不过，就在徐显后悔自己给秦宗阳递毛巾的时候，秦宗阳发出一阵干呕的声音，在徐显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秦宗阳的喉结一阵蠕动，接着便是一阵吞咽的声音。</p>
徐显直接看懵了，呆呆道：“师父，你这是......”</p>
回应给徐显的是一声极为响亮的饱嗝，秦宗阳嘴巴咂了咂，仿佛还有些回味。</p>
徐显差点儿又吐出来，缓了一下才是说道：“师父，好吃不？”</p>
“这叫悬崖勒马......”秦宗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朝着徐显挥挥手：“一会儿你来落地，可以不？”</p>
“咋啦？我落地不适合吧。”徐显道：“师父，你咋啦？”</p>
秦宗阳翻了个白眼：“吃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