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走在前面,悄悄拔出了匕首,耳目全都调动了起来,屏息凝神,轻轻地跳了下去。
沈闻姜随后跟上。
落脚处是一条狭长的石阶,一眼望不到头,两侧是石壁。
借着微暗的火光,沈闻姜看到石阶上有落红点点。
花落显然也看到了,不由加快了脚步。
就在石阶尽头的一间石屋子里,她们终于看到了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花落忙蹲下身,数了数,约有十具之多,其中便有那日接待她们被沸水烫了脸的茶楼伙计。
四周仍然很静,静得可怕,连外面的风声雨声都听不到了。
花落一一翻看那些尸体,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震惊。
终于,她站起来身来,低声道:“这些人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一剑穿心而死的。伤口整齐、利落,血流极少,一般人很难办到。”
“那还是有人办得到的,对吗?”沈闻姜轻轻问道。
她已从花落的神情里,猜到了行凶者的身份。
花落叹息一声,看着她缓缓道:“是的,能有这样的功夫,造成这样的剑伤。我能想到的江湖门派中,除了浣花阁,似乎再没有别人了。”
“所以,是浣花阁的人杀了这些人?”
“可以这么说。”花落闷闷道。
毕竟,谁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同门是杀人凶手。
沈闻姜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跟你没关系的。”
她其实很想问她关于浣花阁的一切。
但她也明白,但凡江湖门派,都有自己的门规,自己的秘密,是不能向外人道的。
她不想让花落为难。
花落却忽然哭了,看着她泪流满面地道:“其实,浣花阁并不像世人以为的那般正直侠义……偶尔,偶尔,也会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
沈闻姜没有意外。
这个,她早就想到了。
不然,毅王凭啥能支使浣花阁的人?
而自己,这个与浣花阁有着极深渊源的人为何又是毅王的人?
浣花阁,或许早就不是当初的浣花阁了。
沈闻姜暗叹口气,把着花落的肩膀,“好了,没什么好哭的。自古这世道人心,总是要变的。我们管不了别人,但我们管得了我们自己,守住自己的本心,问心无愧就好。”
“所以姑娘,你一直暗助乾国,便是想做那‘问心无愧’之人吗?”花落仰起头,问她道,“那你如此做,就没有一丝一毫愧对王爷,愧对平国的吗?”
沈闻姜一怔,顿时被问住了。
她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花落却没有忘。
不,正因为没有忘记自己本来的身份,她才会费尽心思,一步步走入这个局中,成为局中人。
终归,她与花落是两个阵营的人。
这些天的守护和陪伴,不过是一种假象。
一旦花落发现自己跟她并非同一阵营的人,恐怕最终还是会兵戎相见吧。
想到此,沈闻姜不由得苦笑,看着花落道:“对,我就是想做那‘问心无愧’之人。这心不是别人的,而是自己的。花落,你若是不认同这一点——你可以走!”
“走?”花落愕然,“你让我走?”
沈闻姜道:“是的,你想走,便走。我看得出来,你跟花晴他们不同,你是真心为我好的。但我亦有我的坚持,你不会懂,我也不希望你懂。”
“趁早走,对彼此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