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觞夫人休息得早,房里上夜的水芸打了个盹儿,歪倚着榻首正迷糊,冷不丁听见急促的叫门声,一个激灵坐起来,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也飘出亮亮的金星子。
“夫人开门!夫人,夫人!请夫人开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夫人还休息呢。是谁?”
拍门的人力气极大,震得门扇门框咚咚咣咣,嗓音也吵得很。水芸来不及思考,赶快扶着脑袋下床去开门。才撤了闩,外面人就迫不及待闯进来,直接将丫鬟推搡到了角落。
“嗳!你这人怎么……”
水芸的手肘不偏不倚撞上墙壁,关节痛得钻心,猛一抬眼要训斥不知哪个莽撞丫头,却见跟前半笑不笑的赫然是柳渠阴。
墨觞夫人早被吵醒,自行披好了衣裳,沿床正襟危坐。她对这位酒师的声音分外敏感,先头形成的默契来之不易,深夜搅扰虽不知为何,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的进展。
楼下的人只是摇头啧啧,楼上还有贵客未走,连同被迫听别人失意身世的花魁,一同听见了阁主那边的嘈杂。沈渊皱起眉,一下分辨不出是何人,门外守着的两个丫鬟却看得清清楚楚,对柳酒师的印象也跌回谷底。
“你可不知道,就是在酒窖里头,我被她缠着好一阵儿,才耽误了给姑娘做宵夜。后来也是,小菱角去讨一罐酒酿,来回也要了好久。”绯云偏过头,低下脸与绯月咬耳朵。
“嘘……小点声。”绯月犹嫌不够,示意前者将声音再放低,咂舌道:“也真是奇了,从前只觉得她潇洒不羁,有男儿风范,心肠还是热的,怎么越来越过分呢?夫人竟也肯容下她。”
屋里传出召唤,是这楼的花魁,询问丫鬟出了什么事儿。两个丫鬟赶快停了窃窃私语,垂首恭敬准备答应,却被紧接着响起的男声打断了:“不必进来,在外面回话即可。”
“回公子、姑娘,是楼里的酿酒师傅,柳渠阴,上来寻夫人的,行色匆匆不知为何了何事。”
绯月与绯云面面相觑,仍照做了,屋里却不再有回应,直到过去片刻,才听见她们姑娘一句“知道了”。
“为何不让她们进来?隔着门,哪里能说清楚话的。”
屋里沈渊回过脸,并不很情愿将目光落在折扇公子面上,尽量躲闪,不与他产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