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呢,湖纱那样贵重,奴婢还担心,要是不够娇艳,万一眼皮子浅的人不识货,岂非糟蹋了好东西。”绯云咂舌啧啧。
沈渊道:“也不全是。她本来就不够美丽,又不像盛秋筱,是个经得住打扮的胚子,若穿上华美夺目的衣裳,只怕人反而被压下去,那才叫弄巧成拙。”
绯月低回头,继续擦拭着琵琶背板道:“难为姑娘用了心思,水乡湖纱,穿在身上就如波光粼粼,那套首饰又多用珍珠,低调又不失贵重,等跳舞时不知有多好看。”
“你急着叫好,我可只盼蓼尘争气,别白费了这些心思。这么会儿了,早饭怎么还不送来。”沈渊说着坐直身子,吩咐绯云去后院催一催。许是有人陪,时辰就会过得很快,十指都涂过了白芨,只消慢慢晾着,没有熏香料的房间空气很干净,刚好适合迎接随后整日的忙碌。
绯云才下楼,就和提着食盒的温嫂子撞个正着,原是何嫂子做得了早饭正要送来,临时得了墨觞夫人的吩咐,着手备起要用的糕饼点心,特指了要有栖凤的绿茶酥和豌豆金团,都是做起来不难、只费功夫的主儿。
早饭做得中规中矩,沈渊胃口不高,便叫绯云去寻秋筱来一起,却听丫鬟回话道,秋筱与蓼尘在琴阁用过早饭,此时已开始习舞,琴师许锦书也同在。花魁算不得吃了闭门羹,可瞧着桌上的鸡丝鱼面,最后也未动几口。
琴阁三人共习的场景已是老生常谈,秋筱稍微留了心眼,发觉琴师的穿戴愈发向妇人靠拢,初见时候还是个梳双垂挂的羞涩姑娘,如今也绾髻别钗,鬓角小巧一只青鸾展翅欲飞。
“就这点出息?你要是眼热,我这就送你一对上好的蓝田玉钗。”趁着歇息的空档,沈渊拉开秋筱咬耳朵。
花魁这天难得亲力亲为,多在前面奔走,督促着下人打扫铺设,丫鬟担心她累着,她反而说四处走走,身子松快。墨觞夫人也不阻拦,只叮嘱了绯月与绯云务必好生跟着。
靠近晌午,沈渊才有空到琴阁,一眼看见秋筱总盯着锦书打量。琴师如常坐在墙边,见小阁主来便起身行礼,通身秋香软罗裙,不想惹人注目都难。
沈渊没觉有什么,却不解秋筱为何如此在意,方有此一问。盛氏没打算对她隐瞒,确认了隔墙无耳,方向小阁主道出所想。
“姐姐知道我的,从来不爱黄白之物,只是看着锦书的打扮变得忒快,近日却又没见着那个胡人来,我是怕锦书心思单纯,被诓骗了。”
许锦书的情郎不晓得为何,这几天都没有露面,她也不气恼,反为其开脱道男儿必先立业才可成家。沈渊只在早晨来前面时,在廊上和琴师打过照面,这些话还是听贴身丫鬟讲起——“楼里面的女孩子嘛,镇日没有别的事可做,就爱嚼嚼舌根,传来传去就容易变了味儿,不过呢,只要彼此有数,面子上说得过去,大约也无可厚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