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那次刺客的事儿,万幸是别人家的纷争,应当与冷香阁、与沈将军府都无甚干系——虽然后来又冒出那个折扇公子,和她讲了许多理不清头绪的陈年旧事、内宅纠纷,好歹危机感逐渐消散,她的梦魇也再没犯过。
沈涵到底不在京城,尹淮安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沈渊不得不陷入一种奇怪的矛盾中,既希望时刻打听清楚陌京城中的动静,又盼着最好太太平平,无丁点波澜。
天还算遂人愿,刘掌柜如约而至,表面说着给花魁娘子送新到的玫瑰卤,坛子封口里夹的纸条却是风平浪静。
“无事就好,辛苦你走一趟。过几日雪城公子回来,还要劳你费脚力,给他的乐馆送一盅凉水荔枝膏。”沈渊照例将纸条焚了,命丫鬟好生送走刘掌柜。算算日子,离雪城也应该踏上归途,他倒不畏寒,平素喜欢冬日里吃一盏口味酸甜的冷食,沈渊自认没这个口福,只当替他留心着。
不过她始终不太明白,乌梅味极酸,加进一点点甘草也无济于事,熬成浓稠胶浆再用冰水湃了,且不说是否伤胃,入口岂非要酸倒牙齿?她一是畏寒,一是畏酸,偏离雪城喜爱的两样都占齐全。
他们接头都走后院侧门,若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多半也明白这个规矩。前门上来报,说有位面生的公子登门,也不指名要姑娘作陪,只一味说请掌柜的出来说话。
“那位公子说,他是来寻人的,务必让阁主夫人亲自接见。小的已经去后面瞧过,夫人还在对账本,实在抽不开身。”
小厮垂手道清楚了缘由,许是怕花魁娘子嫌他办事不力,脑门还渗出了层细汗。彼时沈渊心情不错,放下手中刚化开的玫瑰卤子,取了兜帽便吩咐带路。
“姑娘当真要去么?奴婢听着,总觉得对方来者不善,不然还是等……”绯云唯恐出事,试图阻拦,却不想自家小姐全然无惧:“再不善,难道还能如五年前那般?天虹武馆的当家人还在下头呢,有什么好怕。”
来人自称姓江,颇有几分书生文气,身边只带了一个侍从。江公子是新客头一回来,那个侍从却眼熟,被绯云认出从前来找过观莺。
“公子要说什么,我已猜到十之七八,辛苦了这位小哥为你打前锋,观莺已经不在我冷香阁,公子若来寻她,也只能请便了。”沈渊不意与对方客套,甚至替他开门见山。
江公子上来就被堵了一道,也不恼怒,只道与观莺姑娘是故交,花魁说的这些,自己也知情:“早先我亲自出面,是恐她心有嫌隙,不敢贸然相见。又逢家中变故,待我腾出手来,已听闻观莺见弃于冷香阁,还请娘子明白告知我,她的去向。”
“春檐巷。里面有许多同她一般的女子,不过,观莺究竟在哪一扇门里,我们也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