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他的确是死了。过几天也许运气好,我会将他的尸体给到你。至于和你通话的那个人,不是江玄。”
明澈不懂白雾这话的意思,那个人明明就是江玄,怎么又能不是江玄呢?
白雾也没有解释太多:
“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关系因此而出现问题,你仔细想想,你印象中的江玄,会不会为了一时刺激,辞去现在的职位,跑去调查军团做一名外勤人员?”
明澈摇头,这的确是他很费解的事情,但仅凭此,就能说明江玄不是江玄?
“江玄来找我,我记得他之前办的案子,是某美术老师和几名学生的失踪案件,你还记得吗?”白雾问道。
明澈点点头。
“其实还有一宗案子,也是你们镇御军团负责调查的,关于两军演武前,大量情绪稳定试剂被盗窃这件事,这宗案子想必也没有结吧?”
还真有,明澈惊了,白雾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宗案子不归明澈负责,但明澈知道这件案子。目前嫌疑人锁定在了塔神会身上。
只是塔神会已经消失匿迹很久。
白雾说道:
“刘暮在两军演武上被人注入试剂,成为了恶堕,那些试剂,就来自被盗窃的那批,而注入试剂的那个人,目前推测,就是失踪的贵族学院的老师。也就是你让江玄负责的这起案件。”
明澈不敢相信,这几宗案子竟然有这样的关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很清楚白雾的本事,白雾也犯不着骗他。
白雾继续说道:
“这个人,掌握着一种能窃取他人身体的力量,你或许觉得很夸张,但这就是真相。”
“你是想说,江玄的身体被他夺走了?怎么可能……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我说了,真就是真相。”
白雾认真的补充道:
“我将明队当做朋友,之前出于某些原因,我必须隐忍,但最近,我因为运气比较好,自身有了一点不值一提的进步,所以我不需要隐忍了。”
明澈心说你好好说话,怎么忽然凡起来了。
虽然明澈不喜欢战斗,但他实力不弱,四阶的伴生之力,让他能够感应到白雾已经和之前有了天壤之别。
“我与他之间,有着一些恩怨,这些恩怨牵扯到的事情很重要,所以……‘江玄’,希望明队就当他死了,他以后不会出现,调查报告里,我会写明,江玄在塔外调查,战死。”
明澈听懂了白雾的意思:
“那他到底会怎么样?你想必不会将他交给我们镇御军吧?”
但画面应该是,对方在一无所有,或者终于失去了人类身份,又或者以为自己终于历经劫难然后回顾过去,细思极恐的发现自己被骗了,最终在见到某个一直玩弄自己的人时,陷入绝望。
可这一刻,同样是谎言被拆穿,“江玄”完全没有任何快感可言。
他来到调查军团时,原以为很快就能窃夺两个容器中的一个——五九,或者白雾。
但白雾出塔根本就是即兴出塔,就是那种走在路上,前一秒还在跟人聊某个与出塔毫无关系的话题,下一秒想出塔了,火速出塔了。
最离谱的是五九也同样如此,白雾一喊出塔,这个工作狂二话不说手头工作放下就出塔了。
很多时候,“江玄”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对方节奏,这个分队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截止目前,唯一一次一起出塔,是在监察组成立后,终于逮到了机会一起出塔。
可那一次,凶险至极。若非湖神最终被宴自在和一个怪物一样的少女打败,后果难以想象。
回来之后,他就发现,完全是被对方牵着走。
白雾和以前所有被自己欺骗的人都不同,因为骗人
的乐趣在白雾身上丝毫找不到。
这一刻,“江玄”终于知道了原因,他很快平静下来,还是露出了往日那副不惊不怒的表情: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虽然没有刻意隐藏,但你不可能怀疑到我身上才对。”
白雾心说普雷尔之眼天下第一我会告诉你么?
“从你加入的第一天,我就觉得你的动机不合理,所以一直在调查你,而且你应该想到了,聂重山,刘暮,都是我的人,所以发现你的真实身份——该隐,对我来说不难。”
这个名字从白雾嘴里念出来的时候,该隐忽然有一种自己输了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奇怪,也很陌生的感觉。
“那你应该知道,这并非我的本体,你不觉得,你打草惊蛇了吗?”该隐反问,
“你不觉得,如果你不派出你的本体,很多消息你便无法得知吗?”白雾不屑该隐的隐藏。
“你已经失去了机会,想必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的成长速度,确实有点快,如果我是你,我也很难想象,你输的不冤枉。”
该隐点头,虽然这番话看似安慰实则嘲弄,但他的确如白雾所言,完全低估了白雾的成长速度。
“其实继续和你耗下去,对我也不差,毕竟我能利用你帮我杀了宴朝,也可以利用你去杀别的统治者,不得不说,你的实力很强大。但现在的我,并不忌惮你。
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些事情,让我不得不跟你把身份摊开在明面上。”
白雾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力量,该隐也不需要白雾展现出力量,哪怕现在的这具身体无法发挥自己的全部力量,但他还是能够感应到——
这个人脱胎换骨了。
联想到五九消失了十天……该隐猜测,恐怕下次见到五九,那个人也会脱胎换骨。
“原来我最大的错误,是把猎人当成了猎物,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江玄的气质在这一刻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就好像的确还是这么个人,但瞬间整个人从眼神到呼吸都变成了另一个人。
该隐打量起白雾,七百年来他骗了太多人,被人骗的次数也有,但这种纯粹的被信息压制,而导致自己被人利用,次数极少。
“我不知道该说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啊,很想继续扮演某个你信任的人,但为什么这么快就被拆穿了呢?啧啧啧,看来你一定是遇到了非常想要知道的事情。”
白雾说道:
“拆穿你的谎言,对你来说,其实意义不大,毕竟你只是无法以江玄的身份混下去了,但你还有很多身份,你的序列非常棘手,只要找不到你的本体,你还可以进行下一次欺骗,下下一次欺骗。”
这话没有错,这也是该隐被拆穿了,却丝毫不慌的原因。
不过白雾这一次,显然是有备而来:
“但上一次的豪赌,让我也知道了你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当初在紫罗兰庄园里,你骗过了紫罗兰得以从她家人的游戏里逃脱。”
该隐一愣,怎么扯到了紫罗兰。那个不幸的疯丫头,某个极致享乐主义者的后代。
“你在紫罗兰的庄园里给我留了信件,你以为那张船票没有用处了,我还记得你嘲讽过船上的人,活在了一个谎言里。”
该隐想起来了,他的确留了一封这样的信件。
目的是为了让白雾或者五九,明白统治者做的暴行,让他们更加憎恶钟家。
只是那张船票,又有什么不对吗?
白雾看着有些疑惑的该隐,说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那艘船,能够驶出黑雾。而黑雾之外的世界,我去过了。”